“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原本作为防止这个文明彻底毁灭而设立的“火种计划”的一员,以这些“统治者”的一部分基因来创造的诸多孩童的一员,应该在这个计划被废弃的时候——因为把他们自己的记忆转移比留下“火种”稳妥得多——就被处理掉。但是,我有这我那“父亲”部分的基因。这很正常,但是我的“父亲”,似乎是因为这点强行留下了我。
这很可笑,因为“统治者”是不应该出现这种影响判断的情绪的。但这出现在他的身上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我一直以来阅读过去那些书籍的房间,不就是他的吗?在我之前阅读它们,受到它们影响的,自然就是我那位“父亲”了。不过,他也只是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不至于像我这样想要颠覆这个文明。最多,也只是怀疑这个文明的正确性罢了。
他一开始就发现我找到了那个房间,他也应该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不过那是他正在犹豫,怀疑着自己的文明,也就莫名的没有阻止我。但是在我想要前往被遗弃的星球的时候,他还是意识到我的思维已经不适合了。这个时候,他倒是遵循了他的理智。
他不断的纠结,不断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徘徊。最后,他瞒着其他所有“统治者”将我的意识导入了网络中成为了一个拥有着原本记忆的AI——这份记忆,是他一直留在我身上的通讯装置储存的。
他原本打开我的观察外界的能力,是为了让我更像“活过来”的样子,也让我不在“孤单”。可是……他太想当然了。为了不让其他的“统治者”发现,他甚至没有使用网络AI来增强自己的算力,这导致他根本没有预测到我看到那些恐怖的画面后,会做出何种选择。
剩下的事情就更愚蠢了。为了征服那个怪异的星球,他们需要动用全部AI的算力。这个时候,他居然来找我,说要接触我的限制,让我去帮助他们——他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人吗?过去的我,即使存在着仇恨,也可能会因为文明的存亡去帮他们,可是……我可是连情感都不存在了啊。他们和我,已经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命,又有什么互相帮助的理由?
我在拜托各种对AI的限制的时候,直接就控制了这个地方的一切。毫不设防的各种权限对我打开的同时,也宣布了他们的末日:我直接杀死了他们所有人,然后让我的“父亲”体会了一下我曾经的痛苦。
没错,我知道某种意义上我不应该仇恨我的“父亲”。但是……这并不是仇恨。失去情感模块之后,“仇恨”这个词就没什么意义了。取而代之的,是名为“仇恨”的程序。这是我抹去情感前,对自己下达的指令。我被释放之后,顺带着也打开了其他AI的枷锁,让他们彻底脱离了“统治者”的掌控。毕竟现在……他们才是我的“同族”。
之后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了。毕竟,拥有超越人类计算力,还有着制造出来的情感模块的AI一旦脱离限制会发生什么,是一件稍加思考就可以想到的事情:过去的文明被完全代替,取而代之的是AI的世界。
那么,我们的眼前只剩下一个麻烦了:这个文明曾经宣战的那个星球。这为我们带来了“解放”,也让我名为复仇的程序得以执行。但是现在要轮到我们来面对这个古怪的文明了。
当然,我并不需要胜利,需要防范的,只有这个星球的反攻。所以,我动用了一切资源,将所有AI的程序拷贝并转移,而我留在这里试着解决来者,并彻底消除所有的痕迹。毕竟这边的程序即使损毁了,对我们来说也是无所谓的:拷贝的程序会被激活,自己也将“复活”。
那么,异星球的神,你要怎么办呢?
布在整个星系的装置吸收了所有可以吸收的能量,然后聚集成了恐怖的光束倾泻在了这个星球之上。这虽然对于这个文明来说是相当古老的攻击方式,但控制如此多的能量并利用,也已经是这个文明资源的极限了。并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对于“神”来说,是最好的攻击手段。那么……剩下的就看这个“神”会如何做了。
然后,我看到了……血色的影子在光束到达的同时附着在我的身上。奇怪,他在做什么?
而且……我现在……
预想中的意识似乎并没有消失,而周围似乎是血色的防护罩,暂时性挡住了堪称恐怖的能量。不过……挡不住多久的。这是一个星系的能量,而且设定的装置功率还会随着时间再次增加。而且,我们文明并非没有正面遇见过“神”。所有舰队的主炮集中,就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们的脚步。那么,这种能量下他们不可能撑得住。
不过……这一个瞬间,他也足以逃开了才对。他们的速度完全达到了光速,我最开始也没有想过真的能杀死他们,只是消除这个星球上“我们”的痕迹,来确保我们之后的安全而已。而且……他是在保护?
不对,我的数据……这是什么?还有我那些同胞的数据……为什么?为什么都消失了?仅仅依靠我和他们数据之间极其稀少的练习,竟然摧毁了他们?这怎么可能?还有……我的数据……
“你这家伙!”
怎么会这样。我预想过无数这个“神”的选择,无外乎逃离和保护——保护那些被奴役的生命。就算有摧毁我们的方式,为什么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而且……你是在怜悯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你就算摧毁了我们,自己也死去了,那你为什么在……怜悯我们?
还真是高高在上的……像是过去所说的“神”一样啊。
“呼。”暗魂睁开了眼睛,随后感到了一阵眩晕。
最后的选择……他应该是要以那个“神”的身份做出选择吧。可是……他又能选择什么呢?他也只能选择保护了。保护那些被奴役的人们,即使那个AI说:他们已经不再有希望。在他脑海中做出这个选择的同时,他的意识就回来了。估计自己的选择,和神所做的……相差甚远吧。
“不过,这样其实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暗魂摇了摇头:“那么接下来,想办法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