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波无澜的日子,究竟是真正的平静,还是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乔府后院,乔巧一行三人正忙活着收晾晒的衣裳。
“哎呦,二小姐哪用亲自做这些下人的活计,您招呼一声,小的们不就来了吗……”
乔巧抬头,就见个肥胖的身躯从院门口挤进来。
管家婆笑的一脸谄媚,一伙小厮跟在她身后,手里扛着拎着的,竟是前几月被克扣的米粮。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乔巧懒得搭理这个势利眼,对她的讨好充耳不闻,说的话也毫不客气,
“既是来还前几月克扣下的米粮的,粮食留下,人出去。”
管家婆心知先前对后院欺压太甚,可眼下乔严回京,对乔巧上心的很,乔夫人也转了性子一般,宫里遣人编宫宴的名单,乔夫人居然要乔巧一同去赴宴,眼见着这府里转了风向,她这个做奴才的,不赶紧摇摇尾巴示好,今后才当真是没好果子吃。
她脸上谄笑更浓,“以前是小的有眼无珠,今后只要小姐想办的事,您一句话,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这话说的过于无耻,碧云忍不住了,冲管家婆嚷道:“我呸,你之前干的那些龌龊事自己都记不得了吗?现在说这些话,你羞不羞,臊不臊?”
管家婆脸色一下子就沉了,她讨好乔巧不假,可什么时候轮得着个下等丫鬟对她指手画脚了?
可触到乔巧的目光,她立刻就换了副假模假样的笑脸。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摇尾乞怜,献媚讨好,狗仗人势,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这老家伙还真是精通的紧。
“好啊,上刀山下火海是吧。”乔巧说着,抄起竖在墙角的斧头,“哐当“一声砸在她面前,“你之前用哪只手打的阿云,把哪只手剁下来给我,我就信你的忠心。”
见这架势,身后跟着的小厮都吓了一跳,管家婆的笑也僵在脸上,一时不知该做个什么表情。
“不敢?”乔巧冷笑,“不敢还装什么忠心的,粮食留下,人滚出去。”
一行人灰溜溜的被赶出了后院。
路上,一直跟在管家婆身后的小厮上前嚼舌根,“她算个什么东西,瞧把给她厉害的。”
“就是,一个姨娘生的杂种,跟咱们有什么两样。”另一个小厮跟着附和。
管家婆更是一肚子气,她身后有大夫人撑腰,在这府里嚣张跋扈惯了,今天讨好不成还碰一鼻子灰,她可是咽不下这口气。
“乔巧,咱们走着瞧。”她暗暗的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阴恻恻的挤出几个字。
后院里乔巧和碧云只当刚刚看了出跳梁小丑的闹剧,继续收着衣裳。
慎嬷嬷端来两碗清水,
“小姐和阿云累了吧,来喝口水歇一会。”
乔巧和碧云忙上前接了水,在院中小桌旁坐下。
“前几日老爷说要给后院选几个机灵的下人……”慎嬷嬷道。
“可别。”乔巧道,“本来府里就都看咱们后院不顺眼,看着爹爹回来了更是眼红,处处想着怎么踩咱们一脚,前院那些人,离咱们越远越好。
这个后院啊,有我们三个就够了。”乔巧说着,伸手牵住慎嬷嬷的手,冲她安慰的笑笑。
“话虽这么说,可这后院毕竟是小姐住的地方,就两个下人未免不合规矩……”慎嬷嬷又道,许是觉得乔巧握住她的手有些凉,她两只手都拢上去,帮乔巧暖手。
乔巧心头一暖,慎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她与碧云,早就是乔巧心里亲人般的存在,不管外面的人揣着多大的恶意,只要回了后院,见到她们,乔巧总会觉得,她的人生还没有糟糕透顶。
“巧巧。”乔严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慎嬷嬷忙松开乔巧的手站起来,碧云也忙不迭地放下水碗跟着站起来向乔严行礼。
“爹,您怎么来了?”乔巧对乔严这时出现有些意外。
“巧巧,前几日我方回京,事情多了些,没顾上多来看看你,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乔严道,面上露出关怀神色。
乔巧点点头,“好多了。”
“明日咱们一起进宫赴宴,巧巧,你好好准备一下。”乔严又道。
“进宫赴宴?”乔巧不解,这种事情与她有什么关系,庶女连上桌吃饭的权利都没有,进宫赴宴?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更何况,前院那两个,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看出她的不解,乔严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进宫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原本乔严也有意让乔巧多接触京中有为的青年才俊,日后择个如意夫婿,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欣慰。今日初听闻乔夫人将乔巧的名字报到宫宴名单上时,他还诧异,乔夫人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乔夫人却对他说,左右之前的事是她这个主母做的不对,的确是有些偏心了,看到二丫头受了苦,心里也不好过,总归之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次把她名字报上宫宴名单,算是她低头服软了,希望乔严给她做个顺水人情,让她们母女的关系不再这般尴尬下去。
这样一来,一来可以让乔巧见见京中官家适龄才俊,二来可以缓和前后院的关系,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乔巧听了这话心下却是苦笑,乔夫人怎么会这么好心,她装软弱装愧疚骗得了乔严,骗得了乔府上下其他人,却骗不了她,此番如此,一准是想了什么阴招对付自己。
可宫宴名单都传回宫里了,断是没法修改的。自己还能怎么办,任性胡为?撒泼耍横?或者干脆跟乔夫人撕破脸然后让满朝文武看自己父亲笑话?
再不然,装病?可她今日好端端的去了学堂,第二日就病的连皇恩浩荡的赐宴都去不得了?满学堂的同窗又不是傻子,这不是明摆着拂皇帝的面子是什么。
乔夫人走了步好棋,这场鸿门宴,她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