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欧盟–开罗市–下城区
当地时间:8月27日
连时间也无法大致确定,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空气的流动,扎伊德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徘徊着。
洞顶看起来有至少40米高的样子,周围的岩壁已经非常陈旧,不少地方都有直达顶端的龟裂痕迹。
这座修建于数世纪前的洞穴原本是作为地下防核掩体用的,内部足以容纳好几万人,可它却没有等待到战争的来临便被人遗忘了。
在被美联接手,内部设施经过了现代化改造后,甚至可以用来驻留大型机械与物资储备,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它原本的主人—新欧盟政府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
但即使这样的功能也完全没有被利用起来,四周唯一显眼的只有静静矗立在扎伊德身后的黑色巨人。
XRG-1二号机,扎伊德仰望着这个巨大的机械造物,,表面的黑色装甲在昏暗灯光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它脚下的扎伊德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经历了两次实战后还没有进行过整备,如今的二号机已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腿部粘满了暗红色的泥土,双手还残留着来自另一台MS的“肉块”,如今已凝固为水滴状,化作了二号机装甲外壳的一部分。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人正在重新组装二号机的附加装备模块,明明几天前才被他们卸掉,现在却又重新装上。
早些时候到达这里时,扎伊德就被扔到了这地下空间里,那个讨厌的女人和她所属的那支部队此后就不见了踪影。除了吃饭,几乎再也没人盯着他了,把他当作空气一样,好歹也比之前自由了一些。
不远处的升降机下,只有几个穿着便装的军人把守着,他们也是一副毫不担心这个俘虏会有什么想法的样子,正聚在一堆抽着烟。
扎伊德凝视着巨人黯淡的瞳孔,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叛逃的罪行?他一路上都琢磨着这个问题。
「你们就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对工人大声斥责着,吵闹声打断了扎伊德的思绪。
「这东西的能源结构和我们的技术完全不同,以这儿的设备没法做解析啊」
文官似乎担心着二号机的能源问题,昨天驾驶二号机战斗时扎伊德就知道能源已经所剩无几了,勉强启动也只有十来分钟的活动时间,而这个人还做着让二号机战斗的打算。
「那个光束武器呢?」
「应该是从本体直接供能,从引擎本身分离了一条固定线路到武器上,枪身上那个弹鼓只不过是冷却剂而已」
工人指着二号机回答,从操作系统里导出来的核心线路图看来已经被他们完全掌握了。
「把这条线路改接动力线上还是能做到的,要做吗?」
「不用了,这样就好」
文官看了一眼收纳在二号机背上的两支光束步枪说道,这时他注意到了扎伊德正看着自己,便离开工人们快步走了过来。
这个瘦弱的男人不像是军人,大概是驻开罗大使馆的文官之类的人物,从他发号施令的样子看来职位应该不低,连升降梯那边的士兵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
「真是台了不起的机体啊」
「……」
男人大老远就朝扎伊德的方向感叹着,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二号机。
「昨天战斗的录像我已经看过了,至少有着亚盟南极星两倍、不三倍以上的性能吧,不过这黑漆漆的涂装不怎么对我胃口呢」
「你已经知道剩下能源不多了」
「所以才不得不谨慎一点呢,要是再和追击部队遭遇的话,得使用一些更为效率的战斗方式呢……对了,荷鲁斯,扎伊德•杰斯洛原少尉」
男人向扎伊德伸出右手,他没有和这个叫做荷鲁斯的男人握手的打算。
「只不过是一台MS而已,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只不过!?」
荷鲁斯诧异的扭头看着扎伊德,伸出食指在嘴唇边来回晃动。
「的确,只有华盛顿那些人才相信,它能短暂改变我国在MS研究领域处于上落后的这个事实」
「四百年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为了争夺新的霸权,当时的东西方势力展开了一场几乎没有硝烟的战争,也被叫做冷战。在这场战争里双方都不停地拉拢盟友,宣传着自己的意识形态」
扎伊德曾经在孤儿院学习过这段历史,但他几乎没有认真听过,因为真正的战争令他更加印象深刻。
「在持续半个世纪的冷战里,士兵、战斗机、甚至核动力潜艇叛逃到敌国的事件都时有发生,无疑为对方带来了先进科技和军事情报,但这改变了什么吗?什么也没有改变,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没有人真正企盼着战争吧……」
「错!每一个人都从骨子里期盼着战争,渴望着敌人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却不敢打响第一枪,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卷入到战争里。正是这种自私的本性,战争才没有发生」
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是不是疯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这么执着于高达?」
「这架MS说到底只是个道具,没有任何意义,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是一些人希望它能够继续存在而已,就如你希望它存在,是为了获得一份工作,或是自以为拥有了不可战胜的力量,它一旦消失,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它的存在又能为你带来什么?」
扎伊德疑惑了,一台如此先进的MS如果不是代表着力量,还会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战争了」
荷鲁斯吐出这句话时,只带着令人不悦的微笑。
「疯子……」
「这架MS运回国内你的工作就结束了,你大可以带着赏金和妹妹远走高飞,我们会如何利用它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荷鲁斯沿着从二号机座舱垂下的缆绳,灵巧的攀爬到距离地面十来米高的驾驶舱内,这是在没有预备升降机的情况下,每一个军用MS机师都需要掌握的登机技巧。
「好像是叫做阿西儿吧?听说最近要参加修学旅行去月面都市,不过民航穿梭机可算不上是绝对安全的呢」
一边在驾驶舱里鼓捣着什么,荷鲁斯抛下威胁的话,听着甚至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令扎伊德在身后紧紧捏起了双拳。
没有扎伊德的生体认证启动,二号机只是如同一尊雕像般靠在墙边,但荷鲁斯还是在沉闷的驾驶舱里呆了好一会儿,从扎伊德的角度也看不见这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
他明白对方策反对象会选择自己,而不是搭档好友的艾因•里维,难道是因为自己还有家人而已。
但第二拨想再次策反他的人是为什么选择他,扎伊德就不明白了。
从在博览会场更衣室里服下那粒药物时起,对方似乎就此彻底消失了,可位于海洋深处的潜水母舰如此简单就被亚盟追击部队发现,还识破了SRF从陆路转运二号机的计划,暗中又好像有什么人在操控着事态的发展。
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将扎伊德牢牢的操控在股掌之间,让他对自己产生了疑问。明目张胆的叛逃,不惜成为叛国者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最重要的家人吗?
面对荷鲁斯的威胁,扎伊德连还口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的行动时间就在今晚」
荷鲁斯从驾驶舱里探出头来,轻拍着二号机的外壳说道。
「既然我们能把这东西弄进来,那些亚盟人也就有办法把他们的MS弄进来,到必要的时候还希望你能表现得像在苏门比亚时那样」
「又想让…二号机战斗吗?这可是在城市里啊」
扎伊德本想反问荷鲁斯又想让自己战斗吗,可话到嘴边就生生吞了回去,如同吉莉安所说,他这个叛国者除了活下去,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甚至不敢正视荷鲁斯,只有狠狠的怒视着地板。
「哈哈哈!就是这个眼神,很好!不这样可不行啊」
荷鲁斯竟突然的大笑起来。
声音在洞穴里反射,无数次回荡在扎伊德的耳畔,再次让这个叛国者深感到自己有多么的无力。
……
……
……
亚盟属–上海市
当地时间:8月27日黄昏
「我不玩啦!」
与阿西儿同校的男生不甘的将控制器扔回沙发上。
好像是叫做阿志吧,虽然艾因更年长一些,可一起玩了好一会儿游戏后才询问起对方称呼的话,也未免太不礼貌。
艾因回忆着这个男生的名字,的确曾听阿西儿提起过。
「库露露,又赢了!」
坐在艾因另一边的小女孩发出了胜利者的欢呼。
屋子的主人正在与她的姐妹们外出购买晚饭食材的路上,这三人因为被定性为帮不上忙而被留在家里,为了打发时间三人便玩起了操作MS进行对战的电视游戏。
但艾因只是作为观众,在一旁为两人加油。
开始时他以为男孩子的阿志玩这种类型的游戏会更胜一筹,可很快他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怎么这么厉害啊」
对战以库露露的粉红色南极星第七次击坠阿志的青色南极星结束,虽然只是电视游戏,却让两个男性面面相觑,艾因只好扭头苦笑,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宰。
「一定每天都有练习吧」
还不服输的阿志查看了分数排行榜,却发现根本没有库露露的名字,列在榜首的全是阿西儿的哥哥—扎伊德•杰斯洛留下的“ZJ”缩写。
「库露露妹妹难道是天才?」
对分数榜看得目瞪口呆的阿志转身惊叹道。
「嗯嗯!天才!」
库露露拍着小胸脯自豪起来。
「里维大哥是军队的机师吧,你怎么看呢?」
「我只是地勤啦,没什么机会驾驶新型MS的……」
脱口而出的新型二字让艾因冒出一身冷汗,他庆幸阿志没有仔细追究为什么驾驶会限定在新型MS上,因为严格的保密规定,艾因和扎伊德在家里都自称只是一般部队的地勤整备员而已,绝口不提真正的工作,也从来不会在基地以外的地方谈起这些。
「那肯定每天都能和MS打交道吧,好羡慕啊!你是怎么看我和库露露妹妹的对战的呢?」
「我也说不上来,毕竟是游戏啦,和真正的MS战斗根本不一样」
「喔?到底是哪里不同啊?」
阿志的连番发问让艾因有些无从回答,一想到MS间的战斗,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仿佛又浮现在了眼前,对于那黑暗深渊、那颤栗的幽绿瞳孔所传来的恐惧感再次袭向他的身体。
「……真正的MS战里,在进行急转变向时会形成反作…也就是G力,而库露露那样的连续锐角转向且不说现在的MS能不能做到,动作时会造成至少十倍以上的G力,就算是借助抗G力驾驶服的职业机师也很难承受,恐怕驾驶员早就昏迷了吧」
「MS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它的操作系统,就像运动员的日常锻炼一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驾驶员一点一点根据自己的习惯来对MS的参数进行调整,让它记忆下来,随着这个重复过程的日积月累,机体本身也会像是成为了驾驶员的手脚一样运用自如。像游戏这样一开始就调校到最适合玩家、能够自动作出惊人运动动作的MS是不存在的」
「哎…原来如此…不愧是专业的」
阿志认真听着艾因的讲解,就连库露露也一副不明所以却非常专注的样子。
「也不用灰心啦,你只是输给了被我和扎伊德调试到最佳状态的机体而已,况且再怎么说,实战里也不会有还要等待倒地的对手再次站起来,那么公平的设定啦,在战斗时一旦摔倒在地或是失去对机体的控制的话……」
艾因抚摸着库露露的小脑袋说道。
「那里维大哥有驾驶MS实战过的经验吗?」
「没、没有啦,我能摸MS的机会很少啦……你很喜欢MS吗?」
面对这个好奇的少年,艾因只好设法岔开话题。
「是啊!超喜欢的」
「军用MS?」
「也不是啦,只是很向往能驾驶MS在宇宙里自由自在的飞翔的那种感觉,要是参军的话我这种菜鸟只能拖人后腿吧」
阿志有些脸红的抹着鼻头回答道,看到他艾因似乎想起了某个和阿志有着同样憧憬的友人。
「是吗?那样就太好了……」
艾因的参军理由并不复杂,只不过是跟随着想要保护妹妹的扎伊德的脚步而已,对于自己真正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完全没有打算。
扎伊德•杰斯洛却总是有着自己清晰的目标,也总能够冷静的思考,在孤儿院的孩子们里他是最优秀的一个,但他为什么会叛逃,艾因所能想到的原因也只有一个……
「我们回来了!」
门外传来归来的少女们的声音,库露露便立刻挣开艾因向玄关奔去。
「库露露,想吃肉!」
「有肉的啦」
「库露露妹妹真喜欢吃肉呢」
外出的四位少女拎着好几大口袋的食物回到家里,不过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零食。
因为艾因与扎伊德都住在基地,平时都只有两个女孩子在家,这还是阿西儿第一次邀请所有朋友们到家里作客。
被怀疑为叛国罪犯的知情者,同时对于没能阻止搭档的叛逃,艾因负有最为直接的责任,可他遭到软禁仅仅一周就被释放,就连审判也是草草结束。
被囚禁时艾因一直因为扎伊德的叛逃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友会毫无征兆的做出这样的行为,就连二人交手时,扎伊德也是完全以想要杀死自己而行动的。
要是当时就那样被二号机杀死就好了,艾因无数次这样想着。
被剥夺了MS驾驶资格与少尉的军衔,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兵,而他所属的整个第七后勤科技大队上下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讯问调查。
在调查期间艾因被下令不允许离开亚盟,可他没有任何颜面返回基地,去面对昔日的战友们,而这个小家是他唯一的去处。
还在海军医院治疗时,艾因就曾听到那个张主任和什么事务官提到过对扎伊德的住处进行了搜查,回家时也发现房间里不少东西都有挪动过的痕迹。
就当他还徘徊在门外,犹豫着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见到阿西儿时,他发现这个少女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强,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普通的女孩泣不成声的模样时,那一刻艾因就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她再受到一点点伤害。
……
「开饭啦」
艾因关掉正在报道着非洲哪个国家发生屠杀平民悲剧的报道,抱起库露露来到桌前,阿西儿和她的同学们在半个钟头里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似乎全都是阿西儿做的,不知道另外三人做了些什么。
「阿西儿同学的手艺真好啊」
「只是些家常菜而已……」
只吃下第一口,阿志就赞叹起来。
「哼,不会做饭还真是对不起!」
「也没人说你啦」
这个假装生气的女孩好像是叫由莉吧,看起来是喜欢阿志的样子,艾因认识的某个大姐姐和她一样,对于感情总是不诚实,偏偏对方也非常迟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察觉互相的心意。
「听说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要先征服他的胃喔,是吧?莱拉」
「你们闭嘴!」
起哄的这两位也是阿西儿的好朋友,小茜和莱拉,听阿西儿说是非常活泼的两个女生。
从小就躲在哥哥的身后,就连朋友也要靠哥哥才能认识的那个阿西儿,在学校交到自己的朋友时,两个哥哥都为她感到高兴,甚至为此还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月球?」
艾因向由莉问道,没有在普通学校学习过的他还是挺羡慕这样的校园生活的。
「下周末就出发,不过阿西儿她一直担心库露露妹妹呢」
「我都回来了就不用担心啦,行程怎么安排的呢?」
他发现阿西儿有些沉默,于是转而问向阿西儿,她的心情已经挂在了脸上。
「好像会在太空站住一晚,第二天出发去宁静海,要在那里呆四天…」
「说起来,阿西儿的哥哥不在的话,照顾库露露妹妹的确会很麻烦呢」
小茜打岔道,在她眼中艾因不像是靠得住的样子。
「扎伊德他……」
艾因想要辩解什么,但即便是阿西儿,也不能告诉她真相。
「阿西儿的哥哥还有别的任务,现在还回不来啦」
「哎,人家好想见见那帅气的哥哥的说,太不公平了,就只有由莉见过!」
「哈…哈哈…」
听到这个理由艾因也只好苦笑,他又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阿西儿。
「没事啦,扎伊德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前一天回家时,艾因也是这么告诉阿西儿的,但在察觉家中的异变后,他很清楚阿西儿只是装作相信自己的样子。
扎伊德也从未有过一声不发就瞒着妹妹的行为,从前无论是如何重要的情况,他都一定会告诉阿西儿自己要离开一阵子。
「我会照顾好库露露的啦,你就安心去玩吧,顺便代我向晶姐问个好」
「嗯……」
阿西儿只是寂寞的点了点头。
「把库露露妹妹交给大男人怎么可能放心嘛,你到底知不知道前阵子阿西儿有多担心你们呀?」
由莉在一旁指责着艾因,这个女孩子在阿西儿的朋友们里是大姐姐一样的核心人物,阿西儿刚刚转校过来的时候,也许就是她第一个向阿西儿搭话的吧。
「放心啦,库露露妹妹可是很喜欢我的,对吧」
艾因轻轻挠着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库露露,嘴里还叼着一大块肉片,只有吃饭和看电视的时候这个孩子才会如此安静。
「艾因哥哥,料理很难吃」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肉吗,阿西儿不在的话,就可以肉随便吃动画片随便看喽」
「唔!」
听艾因这么一说,库露露立刻就被拉拢了过来,虽然没有做过主厨,要应付这个嗜肉如命的小女孩还是绰绰有余。
「总之你们就放心的玩吧,说不定扎伊德还会在你们之前回来呢」
「库露露学校的校车是早上八点,放学是下午四点,冰箱里我留了足够一星期的饭菜,不能光吃肉,要多做蔬菜,她床边的睡前故事书该讲第19个故事了,小熊布偶要是脏了的话记得不要放洗衣机里一定要手洗,还有一定要督促她做作业,不能老看电视,知道了吗?」
「阿西儿…好像老妈啊」
「还不学学人家」
阿悉心交代着照顾库露露注意事项的阿西儿,就像舍不得自己孩子的母亲那样,连几位好友也对阿西儿佩服有加。
「有什么事记得马上和我联络」
「好啦知道了知道了」
就在艾因心不在焉的答应着时,一只小手在桌下轻轻拽起了他的衣角。
并不像是期待着大人外出前那种喜出望外的表情,库露露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默默凝视着艾因,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要骗阿西儿?」
艾因不敢正视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不知道应该把视线挪往何方,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库露露的脑袋。
……
……
……
亚盟属–上海市
当地时间:8月27日同一时间
张力中吃力的爬完好几十级楼梯,钻进了狭小的客机内。
原本设计为足可以乘坐五百人的大型客机,此时除了忙碌的空乘以外就只有寥寥几个乘客聚集在机尾附近的座位上。
温度调节系统似乎是刚刚启动不久,还有些闷热,张力中干脆脱掉西装外套顺手扔给了最近的一位空乘,对方立刻把衣服小心折叠起来放入了储物柜。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准备好了啊」
张力中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官员模样乘客的对面。
「不过真没想到是民航的客机呢」
「现在风声太紧了,要借用政府的公务机很麻烦,民航机的话倒是打几个电话就能搞到」
「呵呵,不愧是在政界和军界都吃得开的内山事务官啊」
张力中心里清楚,作为防务委员会事务官而言,内山这个人可有着不小的野心,能成功讨好委员会主席的话,坐上事务长甚至参谋长位置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
「交通部的人可比军队好说话多了,他们胆子可小得很」
「要瞒着军队那些顽固的家伙可不容易啊」
「所以时间紧迫啊,张力中主任」
张力中在几个小时前突然接到内山的电话,看起来像是掌握了什么情报,让他火速前往首都的机场,想必是和最近的一连串事件有关。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开罗」
内山简单的回答道。
「总不会是去旅游吧」
「我海军大院里的朋友下午告诉我,二号机现在正在开罗,那边时间的今天晚上恐怕就会有行动了」
「的确是个棘手的地方啊,还是那只303部队?」
亚盟第三特战队对张力中来说再熟悉不过,这支部队所使用的现役MS「南极星」就是由张力中的开发部研制,而他本人也与特战队的前任指挥官有不错的交情。
「听说那支部队的队长是戴将军的女儿吧」
「他本人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是他女儿的部队在跟进这任务,毕竟已经是个退位到文职的老头子了」
「现在情况如何?那只老狐狸也该有动作了吧」
张力中早在白天就和303队的队长私下进行过联络,他试探了一下内山,看来对方还不知道这件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海军的人倒是志在必得的样子,你那边呢?」
张力中环顾了一下四周,几个随从模样的西装男人分散坐在旁边好几格远的座位上,但没有任何人看着内山这边。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
「好吧,一号机今早已经捞上来运回基地了,关节和引擎已经完全损毁恐怕没法修理了,万幸操作系统的数据还是完好的,好像要准备移植的样子」
「移植?」
「是的,当时进行开发的时候先建造了两台,也就是出事那两机,后来上头说为了方便测试,又追加了一整台XRG-1零件的订单,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事,毕竟追加费用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哈哈,你们还藏着这种东西?」
看来内山虽然交情甚广,但在星辰重工的高层里应该还没有别的路子,难怪一直在试图拉拢自己这个月面开发部的主任,张力中想道。
「设计上和一、二号机是完全相同的,三号机最近就会在那个测试部队的地下基地里组装」
「万一夺回二号机失败的话,这可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明白的吧?张主任」
「军队里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事,以防万一的时候的确可以把三号机拿出来,真想看看到时那群蠢货们是什么表情」
张力中确信内山此刻无比的需要这根稻草,但他自己也还有着另一张绝对的王牌,唯独“那个东西”的存在是绝对不能让内山知道的。
「那么,我们去了有什么用?」
「要是那支303部队能成功控制住XRG-1的话,我们当然就趁机收缴一切功劳了,况且他们恐怕还没有撤离计划吧」
「能成功的话,那自然是好……」
「这架飞机是注册民用航线的,要是失败我们就悄悄离开,没有任何人会察觉」
看来这个人也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在防务委员会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混迹太久,大部分人迟早会成为内山这样狡诈的角色。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置身于这个漩涡了,张主任」
「呵呵,我们早就已经身处这个漩涡的中心了,事务官大人」
两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为飞机填充GA能源的补给车正缓缓驶离机身,在GA能源驱动下,这架巨型客机能够在五个小时内抵达目的地开罗,清理干净后的货舱也足以容纳XRG-1这样的大型机械。
随着引擎启动传来的轰鸣声,张力中系上安全带,把自己死死的捆在了座位上,并默默的祈祷着他押对了正确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