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的庄总营造夫妻把女儿叫到了跟前。
“爹、娘,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休息,唤女儿来可是有什么吩咐。”菁菁已经把弟弟哄睡,屋子里留了盏灯,她在灯下整理着山庄的资料。
“菁菁,这次爹娘本来非常犹豫是要把你们姐弟一起带去,还是把你们两继续托付给你朱叔叔。”庄总营造有些唏嘘,“见了你们在这边的情况以后,我和你娘狠狠心就决定把你们两都留在这。只是,我和你娘还操心着你的婚事,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一耽误不知道要多久。”
“爹,女儿晚点嫁人没关系,我留在这里一定把弟弟带好。”庄菁菁倒是没有多想,她一直很懂事,家中她是长姐,本来就要多分担些。在别人眼里,他们也算是京城的官家子弟,但她知道其中有多大的差距,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有些官职不如父亲的,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名门勋贵之后,眼睛都是朝着天的。
“爹知道你懂事,前段日子把你姐弟送来,就是因为爹爹上次督造的那家王爷别苑。”庄总营造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女儿说实话,“那家的王爷有些逾制,我与他家的管家争了几场,后来那管家又话里话外的说着王爷想要纳小的事。爹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将你和弟弟托付给邓老大人一起避了出来,对外的说辞是家中有长辈要见见你们,还想替你定门婚事。”
“直到前阵子,王爷纳了你韦叔叔家的贝丫头。”庄总营造说道这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庄菁菁很聪慧的明白了,“所以,王爷的别苑就由韦叔叔接手了?爹爹你就被分到遥远的地方了?”
“是。只是,爹爹到平安郡来时跟你韦叔叔提醒过,这家别苑建造有些违制,让他上些心。”庄总营造很能守住底线,现在看起来有王爷保着,还有裙带关系,一旦有个什么纰漏,直接往营造的人头上一推,替罪羊就有了,这时候的裙带关系能有什么用,一个小妾,真就当自己是王爷的亲家么?这是做梦。
“爹,韦叔叔没有听你的,是么?”
庄总营造苦笑着点了点头,女儿确实聪慧,“听天由命吧,我总不能挡了人家求上进的道。”
“爹,那我跟更要带着弟弟留在这里。万一那王爷发现我依旧没有婚配,万一是个气量小的,只要一句话,我们家就有杀身之祸。爹和娘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弟弟,这样你们也不用分心照顾我们。”庄菁菁本来还有些舍不得父母,现在的情形这样的选择最好,“而且,邓爷爷已经过世,工部里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主,爹爹你远离帝都也未必是件坏事。”
“是啊,你朱叔叔是邓爷爷的关门弟子,都离开了帝都,回到了家乡。我这次避出去。中规中矩的不是坏事。”庄总营造点头表示同意。
“唯一担心的本来就是你的婚事,”庄总营造笑着说道,“好在,你朱叔叔为你保了大媒,我和你娘都非常满意,感觉跟做梦一样。”
“啊?”庄菁菁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自己的婚事父母都已经相看好了。
“菁菁,你与王家三郎可还处得来?”庄总营造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还是问了一句。
“三郎哥哥?”庄菁菁一下子也有些懵,她很崇拜三郎哥哥,可是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是,你朱叔叔说他姐姐挺喜欢你。你又和他家三郎处的不错,也静得下心来陪着三郎鼓捣庄园,所以家里通了气以后跟我提了亲。”庄总营造自己也才回神,“这婚事我和你娘就没什么可挑的,要门第有门第,要家风有家风,要人才有人才,总之是我们家高攀了。只是你朱叔叔说,总要问过你的意思。”
“爹,我听爹娘做主。”庄菁菁不知不觉红了脸,低头轻声说道。
“好,那这事就定下来了,我明天就去回复你朱叔叔。”庄总营造笑开了花。
庄夫人这时才插嘴道,边说边红着眼,“这可就好了。菁菁,最近一阵子娘一直提心吊胆的,你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可也是爹娘从小宠大的。自幼有跟着你邓爷爷学书认字,娘怎么也舍不得让你给人做妾。前阵子,就担心突然来个什么旨意就把你后半辈子给葬送了。”
“这次你朱叔叔才说,是你邓爷爷帮我们挡了事。我家长辈在王公眼中也不过蝼蚁,是邓爷爷说帮你定了亲,把你带到身边调教一番。这次想着即使带你们走,也是用帮你备嫁的借口,断不敢说你还没许人。”庄总营造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将菁菁许给了王家三郎,王家三郎的舅舅是邓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自己有算邓老爷子亲手提拔的心腹,这婚事拿到哪里说多算顺理成章。即使有人觉得有些高攀,人家也只会以为这是看的老爷子临终的面子。
“明日里,我们定了亲事,爹爹带着你再去你邓爷爷的坟头磕几个头,把这事告诉他,也算是没白疼你一场。以后每年的祭拜,你断不能少,若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邓爷爷哪里要担这样的风险。”只有亲事定下,庄总营造才会觉得真正的逃出生天。“爹爹回帝都以后会把帝都的小宅子卖了,到出云镇买两个大宅子和一些田地。一个给我们庄家当祖宅,以后爹爹我也在这养老,还能给邓老爷子守墓,邓家公子为官在外,怕是不能守着。还有一个给你当陪嫁,我还答应三郎带一支建造的队伍过来,这以后的事情就要你调停了。如果真的做不了主的,你就去请教你朱叔叔。”
“我一切听爹爹的安排。”庄菁菁表示明白,与爹、娘告辞后回了屋子。
只是,说是休息,庄家三人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子,天才蒙蒙亮,庄总营造夫妻就点了灯起床,即使起来了,心中又总是有鼓在敲一样的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