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的攻城,以妖兽溃散逃亡而终结。
老狈自始至终,只在随安停留不足三刻,一直居于城外,而后骑着灰狼偷偷的逃离了战场,平川他是不敢回去了,但是随安的士兵们看见,这个耀武耀威的老狈,灰溜溜的朝着南方走去。
蟒君化蛟之时,随安隐约听得声声牛鸣,提心吊胆了数日,却是从未见这个化蛟的蟒蛇前来,多半猜测是出了什么状况。
这几日,是白渡自秦长生噩耗传来最为开心的几日了,无他,一个个的妖兽陪着他“玩耍”,小孩心性,很快变回转移注意力的。其次,小莲一再的怂恿白渡前往黑沙江,说一定要前去看看,万一那蟒蛇化蛟失败,可是天大的造化。只不过白渡置之不理,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莫说造化,怕是给那蟒蛇填了肚子,才是真的。再一个说,他是知道小莲那个吃货的小心思,抛不开小莲对之于蟒蛇的觊觎。
激将法,扮可怜,一哭二闹什么的,把个白渡说的时而脸色辣红,时而无色,时而铁青,徒呼奈何。直到最后,白渡只说一句话:“我还是个孩子啊!”
随安的居民,便如过年一般,家家户户起灶台,上大锅,一时间,整个城上飘荡着的是妖兽肉的味道。
香飘百里,丝毫不为过。
白头山的妖兽全都退缩于深山之中,瑟瑟发抖。
赵谢龟缩于天剑道中,亦瑟瑟发抖。
赵谢的掌门之位,本见来的不光彩,故天剑道之内,再一次掀起了关于掌门之位的争夺。这些事情,我们无从得知,待日后细细探求便可。
一个月后,青龙帝国使者前来,王力提升为文庙学府祭酒,取代王齐松。而后又吊唁了孙叶,加封了一些官职,得了个“壮猛修士”的谥号。
在封谥号的时候,王力偷偷看见那使者在笑,那是一中发自内心的欢喜。王力不禁额头冷汗噗噗之下,暗道此生绝不回都城。而关于蟒君的所作所为,却是一句“吾王自有定夺”轻飘飘的带过。
同样的,除了王力这等帝都委派过来的人,随安的人同样也不鸟使者。
使者也不鸟这等边缘之地的刁民。在随安半月有余,在王力的陪同下,日日游山玩水,饮酒作乐,而后便复命去了。
接下来的一年,王力加大了对各位学子的教导,时不时的拜访随安各家各户,隐隐有融入随安之势。
期间,发现白渡这个孩子不仅没有沦为凡凡,反而比之学院的孩童,修为高出不止一筹。这便加大了王力对白渡的关注。
起初王力的注意力并不在白渡的身上,但耐不住白渡的追问。
直到一天把王力问的颇为恼火,便喝到:“你个十三岁的娃娃,莫不是还要叫我如何为师?”
白渡直着脖子争辩道:“王先生,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而先生如今不传道,不授业,不解惑于我,何来为师之说!”
短短九个字,王力沉默了足足半月有余,而后登门拜访白满仓,说白老丁学识渊博,把个儿子教的极好,特来不耻下问,讨学一翻。
在白满仓一头雾水之间,加之王力对其教子的赞叹,这个藉藉无名的老汉,一时风头无二,随安的居民也不在称呼其白老丁,而是一声声的白先生。
但是白渡的日子,却是越发的不好过了。自从白满仓被叫为白先生之际,白渡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可以说自作自受罢了。白满仓对之余白渡的学习可谓真的上心了。而在外人眼中,这便是家教甚严,书香门第。
小莲调侃白渡的梗从此便又多了一个。
也便是这件事,告诉了白渡,话不要乱说,否则,吃亏的便是自己了。
弹指流年,岁月间隙。
一晃,满地跑的孩子们,早以加入了守城军的阵列。
这一年,白渡二十一岁。
这期间,体内的灵气,已有了八十个一样大小的水滴,即将有一河之气。与同时期的玩伴,一个个都早已筑基,成为随安的底蕴苗子,但是白渡知道,他现如今的练气战力,怕是能与筑基大圆满一较高下了。
夜夜不停,修炼是一个极其枯燥乏味的过程,但结果显而易见。
而今白渡的修炼已经进入到一个瓶颈之际了,任他怎么修炼,那最后一滴,却是始终无法凝练。
“唉,一年了,修为没有丝毫的进展啊。”
青年望着自己的双手,在月色的照耀下,丰神俊朗,容貌甚是帅气。
而小莲,在十多年的“喂养”之下,才堪堪长出了一片嫩绿的枝叶,白渡任重而道远。
“小莲,我想再入地府,这一次,我想本体进去!”
三片叶子宛如炸开一般,小莲嘶吼道:“不行不行,我才刚长出一片新叶子,求求你了,放过我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吧。你看你看,要不是这几年时不时的给你开启通道,小姑奶奶差不多能长这么高了!这么高,什么概念?本小姐能直面金丹了。而今,你拖了本小姐的后腿,唉,本是佳人,奈何从贼乎?唉。”
“从地府回来,我带你去找泥鳅。”
“你说什么也没....唉?好哥哥,不就是一个通道嘛,哥哥且稍等。”
小莲没有丝毫的犹豫了,比之前几次,门户的开启更为的快速了。月光淡淡撒过,坐于床上的青年早已消失不见,而一株三片叶子的小草,却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吸食着月的精华。
不同与以往,白渡这次是真真实实的肉身过来的,不同于灵魂所有的感觉。
奈河早已干枯,许迟深,遍地的骸骨。那座破败的石桥也断成了两截,地府更为黑暗了。还是哪个木桶,还是哪个破碗,白渡轻轻拿起,吹去了上面的沙尘,轻轻摩挲,一张绝美的脸庞再次浮现在脑海。
“如今若是见到了,便不能叫姨姨了,该叫姐姐了。”
黄沙的肆虐比之于往常来的更为的快速,声声呼啸,隐隐在诉说着什么。
眼看便不能呆了,白渡不知是着了魔,还是乱了神,陡然间大声问道:“姐姐,若是我能帮的,那便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不知是上天有意,还是地府有情,风雨同来,漫天黄沙之中,一根青丝系结于白渡的手腕之上,白渡紧护着青丝,刹那间消失在地府之中。
门户消失,青年愣愣的坐在床上,两行清泪不收控制的落了下来。
小莲见此,难得的没有出声,三片叶子微微摇晃,轻轻的抚摸着白渡的额头,静静的陪着他。
白渡看着手腕上的青丝,心中的悲伤难以抑制,紧紧的握着,趴在被子上,一抽一抽的耸着肩膀。
“哥,莫悲伤。既然有应,必有事故。”
“哥,你莫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哥...”
“小莲啊,你当真一无所知吗?你告诉哥好不好?”
小莲不在嬉闹,很是默然道:“莫问,莫问,哥啊,快快成长起来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阴曹难,应劫种,无为人,问三生。天地无主,众生无心,渡厄渡厄,重开风火。”
白渡心头还在回荡着小莲的话语,他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但是合在一起,却是什么都看不懂了。他看着静静伫立的小莲,知道不会再问出什么了。
一夜无眠,一张清丽的面容时不时的浮现在心头,抬起手腕,看着青丝,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怕是这些年下来,除了小莲,谁也不了解白渡了。
“我会记得你的。”
没成想,这一记,便是二十一年。
媳妇都熬成婆了。
且不说是不是喜欢,但是心头那一身影,却是抹不去了。
...
鸡鸣初晨,本见无睡意的白渡,翻身而起,留了字,便朝着黑沙江去也。
多年下来,白渡的铸造之术,早已让郑里海望尘莫及,各种奇异的造型遍布于随安各个角落。而白渡的剑,七颗暗淡的凹槽上,平添了几番丑陋。
但是郑里海却知道,白渡的这把剑,在帝都可以卖出天价。
一身青袍,一抹束发,一个小包,腰间一把剑,便上路了。
随安西六百里,黑沙江静静的流淌着。
化蛟的蟒君于此,十四个年头了。
一路疾驰,一百二十里,踏入黑兽林。按照王力的说法,东有白头山,西有黑兽林,黑兽林中有黑河宗,同天剑道一样,隐藏于林中,凡人不可寻。
黑兽林中便是成群结队的黑豹子,按理来说黑豹应各自为王,但在黑河宗的压迫下,黑豹们便也知道了团结的力量,这一度成为了七十二宗门对于黑河宗的笑柄。
一个宗门,打不过一群豹子,知道实情的黑河宗,可谓有苦说不出。
便是在白渡踏入黑兽林之时,黑河宗议事堂,举行着宗门会议。
会议指出,黑河宗因黑沙河而得名,却是不黑沙河因黑河宗而显著,故,会议第一条,发展黑河宗的影响力。其二,随安与黑河宗不足几步,为扩大宗门影响力,增强宗门内年轻弟子修为,特派遣弟子于随安历练,扬我黑河威名。其三,派遣长老出使天剑道,恭贺新掌门刘浩然,必定要踩着天剑道上位。
所以,大清早的一群黑衣青年男女,一路谈笑生风,施施然的出了宗门,朝着随安进发。
一堆黑衣,一个青衣,狭路相逢。
“哥,哥,快干他们。”
“哥,哥,不要怂。”
白渡摇头苦笑,这小莲啊,等到她在长出一片叶子,到时候真的是管不住了。
白渡退至路旁,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路了。
为首的一个黑衣青年傲慢的瞟了白渡一眼,也不愿自降身份去欺负小年青,昂着头带着师弟师妹们走过。
虽然不愿欺负,但是却可以炫耀。
只见你黑衣青年一边走一边道:“这一次试炼,师兄定会保护的你们严严实实,以师兄的实力,小小的随安城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啊,师弟师妹们,到了随安,随便玩,出了事,有我魏江。”
“我等此次可是托了魏师兄的福,随安那等四不管的地界儿,必能扬师兄威名。”
“是啊,是啊,师兄,我等应快速解决随安青年一辈,莫要错过了长老们的好戏。”
魏江傲然道:“随安一众,难有得什么高深修为,我魏江就给诸位师弟师妹们压阵,尔等好好玩耍。”
“可是师兄啊,那随安可是击退了平川妖兽的...”
“那是随安的前辈,要恭敬懂不懂?我等只是友好交流嘛,这不是,拜帖在此。”魏江不以为然的说道。
一个女自小跑道魏江身前,低声道:“师兄,你看路边那个人的剑,像不像随安的特产?”
魏江定睛一看,猥琐一笑,停了下来,回头道:“小子,你那剑是不是随安买的?”
白渡微微皱眉,但也拱手道:“兄台好眼力,此剑随安郑大师出。”
“郑里海郑大师?可是闻名的铸剑宗师郑宗师?”魏江呼吸急促的问道。
“正是。”
“哈哈哈,怪不得大清早的有喜鹊叫窗。小子,你那剑,我黑河宗魏江看上了。”
一众师门同辈纷纷道喜。
白渡见此,颇为不喜,耽误了他的行程。
“喂,小子,还不快把剑呈于我魏江师兄,若是师兄高兴,赏你几两碎银,你也能快活几日啊。”
“哈哈哈,就是就是,你看他痴痴傻傻的,莫不是被吓到了?”
小莲见此,简直开心的要疯掉了。
“哥哥,他们在作死啊,快弄他们,快弄他们,哈哈,笑死宝宝了。”
白渡一手抚头,道:“魏江?没听过。我也劝尔等放下各自的宝物,切莫自勿啊。”
魏江皱眉,道:“小子,你敢挑事?给我上。”
白渡听闻,只见那二十多黑衣人,一个个的掏出武器,一拥而上。
白渡一边躲闪,一边大叫道:“且慢,你黑河宗莫不是教出一群傻子?不问来人修为?什么人都能招惹?”
众人闻言,听了下来,四下讨论了一番问道:“那你什么修为?我大师兄可是筑基圆满,半步金丹的天骄人物。”
白渡失望的叹了一声,鄙视的语气活然而出,道:“一个半步金丹,就敢这样?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一众人又问道:“你是谁?”
黑河宗的人疑惑,但是小莲却是又在刺激白渡。
“哥哥,你这个太没脸了,你这是在秀你的智商吗?”
白渡冷哼一声,在众人的包围之下,淡然走出包围,傲然道:“我乃....”
“嗖~~”
黑河宗一女弟子呆呆看着跑走的白渡,叮铃铃一声,宝剑掉了地。众人一片哗然。
魏江看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本来好好的心情被丢的一丝不剩,他怒喝道:“都楞着干嘛,没看那小子跑了吗,给我追。一堆傻子,哼。”
“不讲武德啊!”
“追上那小子,把他点天灯。”
“快快快,快跟丢了。”
...
“哥哥,你在拉仇恨,虽然你是个肉...”
“夭寿了,哥哥,你跑的这么得劲?咦,哥哥你藏起来干嘛?你好坏哦~”
白渡看着黑河宗的一众在他身前跑过,走在最后的,便是魏江。
魏江不紧不慢的走着,不至于脱离大众,也不会跟的太紧,这是魏江的生存之道。魏江觉得,这小子绝对跑不远。
白渡微微露出点身影,在一棵大树后一抖一抖的藏着。
“哈!”
“哈?”
二人同时发现对方,前者是魏江,后者是白渡。
魏江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感到欢喜,白渡因**人而感到激动。
魏江大笑一声,道:“看你小子往....”
白渡不是个讲武德的人,只见他一个箭步,以魏江反应不过来的速度飞奔到其身前,一拳狠狠的砸在了魏江的肚子上。同样的筑基大圆满,但是,白渡是体修。
魏江只觉得一股巨力而来,随之全身凝聚的气息瞬间散开,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更不用说掐法捻诀了。在白渡的手中,犹如一条咸鱼。
魏江的双眼一阵的发昏,在心中极为惊恐的同时,他看见白渡,在脱鞋。
忍着剧痛,颤着声道:“前辈,有,有话好说。你要什么,啊,我都给你!你,你要干...”
白渡一手握着鞋,一下一下的鞭笞着魏江。
小莲仿佛喝醉了一般,在白渡体内摇来摇去...
“叫你抢宝剑...”
“叫你大师兄...”
“叫你随便玩...”
...
“莫,莫要打了,出人命了,救,啊,救命!”
发泄了一顿的白渡,深谙此处不可久留的经验,便在向着黑兽林的另一个方向跑去,只不过这条路,有丝丝的威胁而已。
盏茶时间,黑河宗的众人,寻到了满身鞋印,只剩一个裤衩的大师兄。女同门都害羞的转过了身。
半晌,魏江在一众同门的搀扶中,穿了衣裳,愤然大叫道:“我必杀这小子。啊~~”
那女师妹弱弱的问了一声:“师兄,那小子叫什么啊?”
魏江的眼瞬间红了,半晌过后,仰天长啸:“啊,气煞我也。”
黑河宗一众人,一路除了被扒光的魏江,皆都脸色通红,其实他们也不想,但是憋笑这个技术活,只要受过专业的训练,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当一众人来到随安城时,一弟子是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之便是二十几人的哄然大笑,但是随安的人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尤其是那个低着头,浑身颤抖,满脸有鞋印的淤青的年轻男子。
白渡此时却是刚刚踏入了黑豹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