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说长不长,当刘大宝与众人瘫倒在船上之际,漫天红霞,倒映着海面一片。
沉甸甸的船只比来的时候吃水更为厉害。白渡也不敢起风施法,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整个船都要散架喽。
船至海岸,这一路算是顺风顺水了。
岸边点点火光,虽然微弱,却是温暖了出海汉子们的心。即使全身乏力,也都一个个搀扶着,傻笑着。虽然未来的路不清不楚,但是当下却是最为美好的日子了。
刘安在同刘大宝一翻交流之后,大概了解了今日海上所发生的情况。尤其是在听闻小莲可以解决传送阵的问题之后,整个人仿若更为苍老了。但与之同时的,老头的心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眯着眼看着村里的人忙前忙后,烧火的烧火,杀鱼的杀鱼,孩子们多半是打了下手,没一个闲着的。
刘安朝着白渡及小莲招招手,领着二人朝着自己的破屋子走去。
点燃了油脂灯,昏暗的灯光之下对之余白渡等人却是没有什么影响。
只见刘安从破旧的小床之下,拖拽出了一个极为精致的木头箱子。老眼泛出一幕幕回忆,轻轻拍了拍道:“时候道喽。不曾想,终究是到时候了。”
轻轻放置于木桌上,缓缓打开,而后对着二人说道:“年少轻狂,不知人生苦乐。这箱子是夫人在我临行前准备的。在航行之时,我便打开看过了。内有一壶酒,一把梳子,一封家书。酒为消愁之物,我若是想她念她,便醉过去,却是越醉越想。梳子,梳子是我买给她的。我曾记得当时的她欢喜的很,她说梳于发,流于指,住于心。给她梳一辈子!哈哈,现如今看来,我老头子是不配的。”
“家书,不敢打开哟。而今算是了了些事,兴许便是时候了。”
满是皱褶的手上微微的颤抖着,轻飘飘的一封信,仿若有着千斤的重量!
白渡于小莲此刻皆沉默不语,对之余刘安,白渡很乐意作为此时的见证人。
“会写些什么呢?”白渡不禁的想,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对于这些事情,总会有点点好奇心的。脑海中忽然的想起了地府的孟婆,还有王家姑娘。
刘安拆开信封,早已泛黄的纸张还整整齐齐的叠着。极为小心的取出了信而后借着微弱的灯光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灯芯的捻子已经很长了,火苗频频的跳动着,却想是刘安此时的心,也极为频繁的跳动着。灯光虽然微弱,却是不影响白渡与小莲的视线,纸上之字,一览无余。
却见到:
“夫君敬上。”
“君命所致,君必远行。”
“大丈夫当行君命,尽忠国事,故此去勿念家室。”
“若遇艰难,性命为大,莫要呈威风。”
“夫君可知,妻已有喜。”
“男女未可知,想待夫君归来。”
“我知夫君忠孝,妻定侍奉二老,不敢懈怠也。”
“此去不知归期,只盼夫君早日尽君事,踏上归途。”
“妻王芳留字。”
刘安一遍一遍的看着,久久不愿离开那小小的纸张。白渡却是隐隐看见,在一户人家内,只见一个妇人一边在心中藏着欢喜,一边又藏着忧愁。欢喜的是身有孕,忧愁的是夫远行。但是妇人隐藏着,掩饰着极为精妙。男人却在君命来临之际意气风发,心中澎湃,必有作为也!
一个是国之大事,一个是妇人心事。
妇人仔细的准备着夫君临行所需要的东西,夫君爱喝自家酿的,且装一小壶,莫让他时刻惦记着。衣物且是不缺。妇人四下寻找着什么,当目光落在梳妆台之上时,那把木梳子却是流入了她的眼睛。妇人会心一笑,且把木梳子轻轻的放在了箱子之中。
一梳梳到底,二梳青丝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一把小小的梳子,有着相思相念,有着白头偕老。
而后妇人坐于床前黯然,想来器物终究是死物。而后又寻来纸笔,纵是言语万千,笔下却是难以一一叙述了。所以妇人细细交代了丈夫,家中的事情你不要牵挂,好好做事,早日回来。我肚子中的孩子都还未见过亲爹,你可不能早早的为了威风,为了名声而死去。夫君你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我自是日日盼,夜夜盼,你若是回不来,我定尽孝。
白渡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心中想到:“红尘多迤逦,一为离别苦。苦中有乐,亦为甘甜。此符合阴阳之道。”
“小莲,你说,是岁月成全了相思?还是相思点缀了岁月?”
“哥,你既有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
白渡与小莲在小屋内停留的时间不长,不多时便退了出来。今夜对于刘安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此时,刘大宝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道:“公子,快来吃饭了。我等就等你了。你们先过去,我去叫村长。”
“村长,村长,开饭了,快来啊!”
小屋应声而开,刘安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也不说话,朝着刘大宝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且不说晚饭好不好吃,但对于水泽雾的村民来说,能吃饱便可以了。
这一夜,很多人跑了肚子,无他,太久没接触油水了。
用餐之后,白渡便来到海边,与之同行的自然是小莲,还有昏死的大雕。
坐在海边,点了个篝火,白渡一会看看火,一会看看雕。小莲在一旁饶有兴致的怂恿着白渡,也看看火,看看雕,顺带着还擦擦嘴角的口水。白渡起初不明白小莲的意思,知道看见了她嘴角的口水,而后心便抖了一下。
“小莲,不要啊。若是如此,她醒来你哥我就玩完了!区区凡火,怕是连羽毛都烧不了。”
“切,不敢便不敢,找什么借口啊。不过这鸟也是,这都一天了,还不醒?哥,我怕她啊,是早就醒喽....”
“醒了?”
白渡心中再次一抖,立马把怀中的大雕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篝火之中。
“啊!夭寿了夭寿了,小莲跑路了。”
还在昏死的清灵却是陡然睁开了眼,气冲冲的盯着白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