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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人过往

竺衣猜不出宋西原的身份实为正常,她阅历尚浅,不知江湖纷争,便猜不到那宋西原是个杀手。

宋西原出身于幕启东海之滨——落潮海的止此阁。止此阁以代人行凶敛财闻名。这个“行凶”,多为替人铲除邪佞之人。偶尔时候,若有上门的生意,价钱谈得妥,不论目标人物好坏与否,阁主亦会派杀手出海办事。

是以,止此阁既匡扶正义又贪婪敛财,冤家颇多,正邪两路皆感头痛。有外人前去探路,统统落得惨死海上的下场。

因建阁久远,且一套落海剑法令江湖人士谈之色变,久而久之,名声愈大,幕启皇室听闻,私下联络了止此阁的羽翼,必要时,令其为朝廷效力。

为表诚意,慕太祖将四皇子慕沉昜送去海上学武。

宋西原、宋冬晨原是东海边一对普通渔民夫妇的孩子。二人年幼时,偶尔会与父亲出海打渔。某日,淳朴的渔夫无意间救下了受伤的止此阁右羽——子言非,那人在船上一眼相中了宋西原。后与渔民夫妇商量送她进海习武。夫妇二人为此得一笔钱财,倒也欣喜。

那时,方满七岁的宋西原冷静自持、依言做事,颇受子言非器重,悉心培养她在止此阁长大。

慕沉昜被送去止此阁时年方十五,彼时宋西原学有所成,有过几次外出的经历,很为阁主满意,便将她指予慕沉昜,命二人互相切磋学习。

初时,少年皇子依仗已有颇厚的武功底子,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总喜欢刁难宋西原,处处挑刺,横眉冷对。

宋西原任他挑衅,不见生气。

误以为她是软柿子,慕沉昜自觉无趣,请阁主为自己换把手。宋西原听闻,二话不说,一套流畅的落海剑法耍得惊艳,令少年人叹为观止,他正眼去看那性情寡淡的少女,头一次看进了心里。

慕沉昜败给了她。

在止此阁习武四年,待止此阁终于成为皇室暗中的一把利剑,慕沉昜方出海,回了王都受封。

慕沉昜对宋西原的情意,宋西原并非没有感觉。阁主拎清利害,警告于她,不可妄想攀附王权富贵。她这一生,注定为止此阁生死。

另有皇室例规,皇室贵族不得嫁娶江湖之士。慕沉昜便总想着能为宋西原赎身,洗清名声。

若说慕沉昜钟情于宋西原乃是日久生情,无可厚非。而宋西原能被左柸念念不忘,则是瞬间情动所致。

早年,左邀还是那个不折不扣的生意精,前半生一直忙着经营生意,常年在外。为了左氏独苗能够坚强存活,他忙里抽空,凭借广泛的人脉打听能教授武功的门派。

止此阁兴起久矣,口碑褒贬不一,他未做考虑。后听闻南蛮有一处偏僻地方,唤做狸山,狸山上有一帮派——狐牙镜,出入神秘,无差风评,便派人带万两黄金前往狸山,请求贵派收留独子左柸,以教习防身之术。

左柸自幼入山,勤奋好学,肯吃苦,镜主惜才,亲自传授他镜中独门密学——轻功瞬移,原地留影的“镜双生”。他学成后,镜主甚至将长子胥桉郢指派给他,命胥桉郢做他的左右手,此外,还指派镜中武功上乘的暗影相护。

十七岁那年,左柸出山。他回江南后开始着手在一些城乡选址、设立书院。幕启崇尚学术之风,鼓励大肆兴建学堂书院,有朝廷、官府关系的公立学堂比比皆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千金小姐易于学得知识,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想进学则难于登天。

左柸设立的柸生书院,大部分为中下贫民之家而设,少不得受人爱戴。那开设公立学堂的人眼见不服,只以为他有钱无势,拿出权势打压,不承想这年轻人丝毫不惧。有人打砸闹事,诬告他于官令,左柸不予理会就罢,一旦理会,狐牙镜的暗影便出面教其做人。

遇见宋西原,是他在中原之城斐齐开设课程的那年。

那日重阳节,左柸讲学完毕后出门散心。城外有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不少百姓前来登高祭祖。他闲来无事,便随人流往上走。经过较狭窄的一段青石阶梯,见一个小男娃突然被大人挤倒在地,吓得放声大哭。他弯腰去抱小孩,惊觉有物袭来,正要躲闪,瞬间耳边香风过,白影一剑斩落了暗箭。

周围人惊慌失措,争相逃避。

左柸将那孩子抱起,还未道谢,宋西原率先开了口:“公子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她极美,收起剑的动作英气十足。

“珍重。”她转身拂衣去,那纤细的背影成为一抹倩影,当即掠进左柸心里。

要查一个人,于他而言很容易。后来与宋西原的每一次见面,他会细心地巧妙避开所有耳目。

为的是防止暗阁的阁主对她起疑。

既然被作为杀手培养,宋西原逃不了被止此阁下药控制。这药用久了,心智就会更加冰冷薄情。故此,左柸才想用密蛊来控制她的情愫,好让她安心留在自己身边,免于继续打打杀杀的生活。

而回王都受封后的慕沉昜仍在日日想着宋西原,派人留意了她的动向,一来二去,发现了左柸与她相见频繁,勃然大怒后恨不得动用朝廷权势要捉了左柸来。

左柸当时名满天下,口碑极好,殷实的家境做底,且有狸山狐牙镜的背景,无实名罪状,动用权势就显得可笑。

两人自此暗中较劲。

慕沉昜从未想过可用药蛊牵制宋西原,直到线人说会育蛊的竺衣住进了遥案庄,危机感迫使他当即派人掳了她来问个虚实。

也因为情蛊的缘故,二人对宋西原的争取由暗中较劲陡然转为明面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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