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你们先离开，我们再离开。”江夜行稍加考虑之后决定让文天与无泪先离开。“哀天的绝大多数注意力在我们身上，虽然眼下他们放下了白家，但也不是说在这座城池之内就没有哀天的眼线。”
在文天没有暴露他就是那个在大泽边上斩杀无尘的少年人的事实之前离开，是最最安全的。
“走之前带上这些东西。”白从心遮着头脸，与江夜行一并站在那离开郢下主城小道边上，将一袋东西交给文天。
文天接过袋子看了看，有些诧异。
“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
“算是让你帮忙的酬劳了。”白从心站在文天面前说，“这也不过是孙家家产的一部分而已。”
那个袋子里装着不是最常见的铜沉钱，而是相对罕见稀少，也更“值钱”的金镶钱。
“多谢了。”文天牵着无泪背着琴，戴上前些时江夜行赠与他的斗笠就要离开。
“等等！”
江夜行都要转身了，白从心却叫住了文天。
文天一转过身来，就迎上白从心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而后脸颊被人落下一吻，很轻，就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样。
略显惊讶的文天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这也是让我帮忙的酬劳吗？”
“不是，是送给你的饯别礼物。”
文天点点头，转头走上了那条路。
只待文天一转身，江夜行就将白从心眼中的遗憾与不愿全都看在了眼里。
“这样下去，将来可是要出大事的啊。”江夜行小声说着。
在主城内的动乱镇定下来之后，莫家人留在了白家。莫家老爷子莫千行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年纪大了，莫向依又完全不是修行方面的材料，所以重振莫家这件事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要说真有什么很遗憾的事，就是老爷子想让文天做自己的女婿，后来才发现自己想的实在是有点多。
而对于莫向依来说，文天这个人留下的东西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她不会像白从心那样深受影响。
在文天离开将近七天之后，白从心那种异常的状态总算是到达了顶点，就算是平日里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江夜行也开始为这件事担忧起来。
“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白天擒很担心。
“当然会有问题，只是现在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江夜行说，“从我认识到文天这个人的第一天起，我就没觉得这会是什么普通人。如果当世不乱，他终究会走上真正至高的位置，如果当世有乱，他多半会死于拯救苍生。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这个是一个会有很多人围绕在他身边，却没有人能够真正接近的家伙。”
白天擒相当诧异地看着江夜行。
“当然，我也希望是我想错了。”江夜行说，“我去和她聊聊。”
白从心正坐在那条熟悉的廊道上，看着落雪。
“今天练剑的时候到了吗？”白从心站起身来，准备与江夜行一同去往演武场。
“今天不练剑。”江夜行，“准确来说，在抵达剑冢之前，都不用练剑了。”
白从心又坐下了，疑惑地看着江夜行，“那你打算说些什么，这些天父亲总是在这里打转，一定是觉得我不太正常吧。”
听到这句话，躲在一边的白天擒连忙跑了。
“只是担心你而已。”江夜行笑着说，“知道你当时你叫住文天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白从心好奇地看着他，“说说看。”
“我在想，文天这小子还真是迟钝啊，又喜欢隐藏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在隐藏自己的想法吗？”白从心问。
“虽然我谈不上有多了解他，但他这个人心里藏着事，是谁第一眼都能看出来的吧？”江夜行说，“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没有七情六欲的古怪存在，而是一个知道自己将来会有无数的麻烦与磨砺的可怜家伙。”
白从心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感到奇怪的同时也不由得深思片刻。
“不管怎么说，让你跟着我，进入布道这个天下最为古怪的道统，在你看来怎么都不会是最好的选择。”江夜行说，“是这样吗？”
白从心点点头。
“你或许认为你可以一直陪着他，甚至可以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他，的确，以你的天赋，毫无疑问你是有这样的能力的。”江夜行说，“但是他早早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是出于什么狗屁男子气概，也绝不是因为担心你碍手碍脚，而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世道要乱了，他需要更强的你去帮他。”
白从心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然那个人总说自己是靠直觉知道的一些事情，但是哪有人的直觉会每次都这么准。”江夜行笑着说，“所以我相信他做的决定。”
白从心突然笑了，突然问，“布道是个很古怪的道统吧？”
“是啊，布道是个非常奇怪的道统，我们人很少，但是很强，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江夜行说，“像你这样的强者，可是能拥有一座山头呢。”
白从心笑得就更开心了。
三天之后，二人踏上去往中土的路。
“你不喜欢这个斗笠？”江夜行也没想到白从心会拒绝他自己做的斗笠。
“布道之内的所有人都要戴着这顶斗笠吗？”白从心问。
“那倒不是，只是——”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戴了。”白从心拒绝了。
“或许这件事就是应该有一些改变吧。”江夜行心想，“毕竟她是剑客，不是我们这样的游侠修行者。”
在离开主城之后，江夜行带着白从心向东行，去往山中。
“我们不像文天那么悠闲，不过也不是太赶时间，所以要去往中土，就得乘坐这山中去往中土的灵脉渡船。”江夜行与白从心走到渡船将近的地方的时候，人才多起来。
“这些我倒是没见过。”白从心十分好奇地看着这路上港口周边的街市，其中绝大多数用以售卖的商品白从心都没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