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准确来说是不管白从心怎么看都不像是渡船的渡船进入灵脉当中之后，周围的景致就完全换了一轮。
站在房间外的栏杆边上，能够看到灵脉当中如同点点星光的灵脉聚集点，也能看到很多平常都不会出现在人族眼前的异兽正在向那些聚集点靠拢。白从心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除了灵脉的光亮，还有山脉内部的景象。
除了盘踞在山脉上的那些老树根之外，还有很多像是多年之前在此将自己封藏，以求境界上更高突破的修行者，当然，都已坐化。
“我们现在是在顺着灵脉前进，如果要从中土来到这里，那就是另外一条路了。”江夜行指着那些灵脉流，“天地之间的灵气周而复始，往返循环，世间生灵汲取灵气，以此得到我们称之为境界的力量，等到修士以及这些依靠灵脉生存的生灵死后，所有的灵气又将回复世间，重新回到这些灵脉流动当中去。”
白从心出神地看着那些灵脉流动，似乎要沉溺其中。
江夜行轻轻一点，白从心瞬间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有人动了一点点小手段，虽然他以为是在捉弄你，是为了好玩，但是我就不这么觉得了。”江夜行看向下层船板上的那群人，做了个手刀，在脖颈上轻轻划过。
这举动一出，立刻引来嘘声一片。
江夜行对此不加理会，而是向白从心嘱咐道，“不要盯着灵脉当中的流动一直看，要不然里面的脏东西也会盯上你的。更何况，在这里流动的灵气可不是什么温和的，能让你轻易化为己用的东西。”
话说完之后，江夜行转身进入房间，白从心站了一会儿，也进入房间。
渡船到达中土需要一段时间，虽然在山脉当中行进并没有日夜之分，但是在灵脉当中受到日月变化的影响会变得非常明显。
所以到了一定时间，船上的客人们还是会休息。
当白从心第三天醒来的时候，船上有人死了。
而且不止一个，而是同行的三人。
白从心在喝茶的时候看着那些人议论纷纷，就多少有些好奇。她回头看了眼江夜行，江夜行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了声死相好惨，然后就看着船上的人将那几具尸体丢入灵脉流当中，被灵气冲散。
“这倒真是让人没想到啊。”江夜行摇摇头，“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人当时好像在后面做一些小动作。”
这一次江夜行当着所有人说这样的话，并没有再听到嘘声。
“当时是他们？”白从心以心声发问，江夜行之外的人都听不到。
“是啊。”江夜行同样以心声回答，“不过你可不要以为我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是事后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我这才出手的。”
所有的修行者在修行的一开始都会被告知，一境之差，天差地别。
而随着修行路越走越远，绝大多数修行者都会发现，这句话虽然不假，但也不代表这其中没有意外。
法宝，天赋，异术，都会是逆转这“天壤之别”的手段。
在外，终究是人心诡谲。不管那些人是盯上了什么——财物、美色，甚至说是境界，只要他们撞上了江夜行，就必死无疑。
或许当世三脉道统的名号在先前听起来让人觉得稀松平常，不过是名号响亮，但实际上，不管是有所归属的修行者，还是那些散修，心里都明白，这就是三个最最惹不得的存在。
所幸这三脉道统所秉持的理念完全不同，不会出现两方相合攻伐剩下那一方的情况。
“在外面的法则就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江夜行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是天才，是顶尖的天才，在你这个年纪，有你这样的境界，可以说很多很多所谓的宗门天才，大族骄子在你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狗屁。但是这世道他们很懂，你却一点都不明白。”
“我不理会那些人。”白从心说。
“你可以足够纯粹，但是那些人始终都是极尽肮脏的，他们会缠上来，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江夜行说，“我们听过足够多的故事，也知道在故事当中那些好人，那些所谓的英雄最终都得到了什么。就连昨日的为拯苍生的死，都能在现在的那些人口中成为可指摘之事。所以没有什么是这些人做不出来的，即便你亲自救下过他。”
白从心沉默着想了一会儿。
“每个人都期盼着这世道越来越好，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好人。”江夜行拿出酒壶，拧开刚准备喝两口，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可是到最后，说这世道会越来越好的人都死了。”
江夜行想，剑客剑仙们应该是这其中的代表了吧。
“在布道，像你这样的人多吗？”白从心问。
“像我这样的人？什么人？”
“侠客。”白从心笑着说。
江夜行稍有会意，装模做样地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那不就好了吗，而且这一路上，你也遇到了我们。”
没有人悲哀地觉得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差，只是一切都应当值得江夜行这种人认为它会变得越来越好。
十日之后，渡船抵达了中土。
走下渡船的一瞬间，白从心眉心燃起一点琉璃火。
“怎么回事？”
“我好像能感受到什么东西。”白从心伸手一点，那点火焰就退了回去。
“再好不过了。”江夜行领着白从心走上中土的街市，“不过在去那里之前，我们还要去见一些人，做一点准备。”
走了一段之后，江夜行再一次接到灵雀传信。
“人都到了。”说的是要跪在山门前七天才能求到帮手，可实际上不过是一封传信，该到的人也就都到了。
在这座中土主城当中，布道有着属于自己的集会地点。当然，在别家道统的地盘建立集会地，要得到许可才行。
布道得到了立世的认可，但是哀天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