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返回无泪与徐处之身边的时候仍然是那副姿态,不见身上染血,也不见剑上染血。
“你去杀人了吗?”徐处之神色黯淡地问。
文天点点头,“在这世间,不管是谁杀人,都要沾染上一些东西,不论好坏。”
接着文天又以一种相当奇怪的口吻说,“但我是个例外。”
而这个我是例外是什么意思,徐处之现在并不能理解。
一行三人下马缓步走过战场。文天与无泪一直在向前看,而徐处之则非常在意身边的这些死者尸体。
文天能感受到好几次徐处之将眼神投向自己,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欲言又止,犹豫不决。
在进入仍有些地方燃着火的小镇之后,文天随便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准备升火过夜。
“雪又下起来了,越下越大。”文天找来几根被烧掉大半的房梁,在废墟当中搭建了一处与废墟无异的休息地,还有闲情与无泪在一边堆雪人。
徐处之觉得很累,于是在吃过一些干粮,喝了两口热水之后就睡在了草堆与未被火焰波及的被褥上。
第二天她醒来时,文天正在烤鱼。
见徐处之醒来,文天解释道,“我看附近有一条大河竟然没被冻住,一顿捞,就找到这几条鱼。”
正是吃鱼的季节,文天又尤其钟爱这些水里游的食材。
至于文天所说的这条大河,就在小镇后方。
为了烤好这几条鱼,文天灭了火,用余温来烤。虽然耗时久了些,但也只有这样才能烤出那种外皮焦黄,内里鲜嫩多汁的感觉。
等到火候完全,文天从储物法器当中拿出一小罐精盐,随意地点缀上一些。
“正好。”文天将烤好的鱼交给两人,而后自己拿着一条在那儿啃。
徐处之不是此道老手,因此一条鱼吃完,不仅吃的七零八落,鱼骨散架,还弄得满手鱼油,而且最好的部位也没有吃到。
而文天两人就不一样了。
这两人是吃鱼老手,比如文天,以两手分别抓住鱼头与鱼尾,而后几口几口,鱼肉就被吃的干干净净。不说那些藏在脊背当中的小刺,只说最根本的骨架,竟然是干干净净,一根不断。
徐处之看了眼自己吃剩下的,然后看着两人吃剩下的,坦然微笑。
而那两人在吃完之后竟然在比较谁吃剩下的鱼骨比较完整。
“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文天现在不是像以前一样剑放在琴当中,而是挎在腰间。
现在在琴中修养的,是文天从葬天剑冢得到的那边锈剑。
几人收拾好,灭了火之后,来到了文天昨日所说的那条大河前。
看到文天所说的冬日不冻的大河时,徐处之才意识到,这是一条真正大河。
大河两岸之间相隔数百步,单看堤岸就知道不会浅。
“冬日不冻,不是有妖魔鬼怪,就是灵脉所在。”文天示意无泪去看看。
无泪伸出一只手,抚摸在水面上。
随即水面冻结,从无泪手掌所在的位置向四周快速蔓延。
“看来是灵脉所在了。”文天牵着马,示意徐处之跟上他。
在从冰面过河的时候,徐处之出神地看着一边的断桥。
“是不是在想,这桥是因什么断的?”文天说。
徐处之点点头。
“昨天在你睡觉的时候,有关这两边国境的状况我已经有所了解了。”文天说,“昨天我们遇到的那群骑兵来自山脉那边的鹰山国,而我们过来的路则是鹰山国通往这边雨山国的,最近的一条路。”
“那这处惨遭屠杀的小镇是?”
“是雨山国国境,至少之前是,现在还是不是,就要看雨山国的人怎么做了。”文天解释道,“雨山国与鹰山国之间整体还有这条大河防线,但是这条防线也就是形同虚设而已。”
照理说,小镇是雨山国对外的要道,但是从昨天的情况来看,雨山国根本就没有派出一名军士来护卫这个小镇。
“我们先不管真实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只做我们认为最坏的,最坏的猜想。”文天说,“一方面,在外患来临之时,雨山国只有割弃地界苟活的想法,另一方面,雨山国国内情况也根本不容乐观。”
上下腐坏也不在意料之外。
“这种情况之下,如果鹰山国最最精锐的骑兵来了,你觉得这些雨山国的人会怎么做?对于这唯一能进入雨山国境内的大桥,他们会怎么做?”
“在小镇百姓还没逃走的情况下拆桥?”
“即便敌军只有几十人。”文天是笑不出来,不过仍说了句玩笑话,“不管怎么说,雨山国这些人拆桥的速度与反应实在是快。”
几十人来此就要拆桥,真等到鹰山国大军来了,不得一个个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三人过河之后来到了雨山国的关隘城墙。
看着那破旧城墙,文天还以为这里的人都逃走了。
结果当他们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城墙上端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人,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没睡醒,看到文天三人之后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问些什么,而是毫不犹豫地跑到了城墙楼台上敲响了警示用的大钟。
随着钟声传开,文天等了好一会儿,城墙上端才密密麻麻爬满了人。
文天想了想,示意徐处之与无泪退开一些。
“退开多少?”
“五十步就够了。”文天肯定地说。
两人按照文天说的退开五十步。
而后城墙上端冒出一颗肥胖人头,只看文天一眼,也不说什么,就直接让手下士兵放箭。
那些单衣御寒的瘦弱兵士开弓搭箭,一支支箭矢却像是绑了铅块一样,不到二十不就开始下坠。
绝大多数到了文天面前的箭矢已经没了力道。
而其余的,也正如文天先前所预的一样,不过五十步。
“我们只是过路的,要路过贵国,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文天平静解释。
“放箭,继续放箭!这几个人是鹰山国的奸细!”城墙上头的那颗人头又伸出一点,伸出比一般人腰还粗的脖子。
“开门!”
正当城墙上段众人还要听命放箭时,有一人一骑,拖拽着一串人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