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处之是第一次到孙家,但周围的一切却让她觉得异常的亲切安心。
孙家老祖孙易先是带徐处之看过了工坊所在,然后又带徐处之看过了住处。
孙家的工坊弃置多年,无人使用,但这么多年依然有家奴打扫,算得上干净整洁。
徐处之饶有兴致地一一看过那些铸造法器所用的工具,仔细感受着工具上的细密纹路。间或的,徐处之也有一些问题要问。
“孙家现在情况怎么样?”
孙老爷子也不隐瞒,“后辈子孙两三人,法器师天赋平平,修行者天赋有一些,让他们继承家业不行,护住家业倒也勉强。好在这些年勤勤恳恳,一个个性情都不坏,也算得上恭谦温和。”
老人对自家子孙还是爱护的,只是对于当年的诸多故事,在孙家始终是密事一桩,不可被提及。
“这里很好。”徐处之左右看看,笑着说,“只是好像失了一些人气。”
孙家老祖对徐处之的说法有些意外。
除开徐处之所说的人气不看,只说其他方面——建造在至高处的独立楼宇,一个个来历不凡的工具,以及诸多典籍、前人法器。很多东西是扎根在这件工坊,独属于这里的珍宝。
可以说,这就是这座主城内最好的法器工坊。
“少了些人气?”孙家老祖哑然失笑,轻轻拍打着桌案。
“是啊。”徐处之笑着应答,“我还是喜欢先前那处工坊。”
在给文天疗伤的房间外,无泪整个人挂在栏杆上,看着脚下的云海,打了个哈欠。
“这地方真高啊。”无泪眉头一皱,两条淡淡地眉毛随即凑在一起,大眼睁圆,对着云海大口哈气。
“你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啊。”宋霖倚甚至怀疑自己现在的心慌意乱是多余的,是不正常的。毕竟与文天最为亲近亲密的无泪都是这样的从容平淡。
至于舞水,也站在栏杆边看着云海。
在进入孙家之前,众人就对孙家宅邸有着相当的期待,现在进来了,情况也正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
坐落在巨人肩头的孙家宅邸足有三面都如同悬立在云海之上,在四周栏杆往外探,所能见到的都是云海。
好看是好看,就是看久了就有些分不清大小,总让人感觉很恍惚。
无泪看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失了兴致。
“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无泪抬起头问两人。
片刻得不到回答,无泪便疑惑地从栏杆上跳下来,落在地板上,踩得地板嘎吱作响。
“怎么不说话?”
不是因为两人各有心思才不回答无泪的问题,只是很多事情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我们应该不会继续同行了吧。”宋霖倚微笑着,脸上挂着歉意,“如果徐姐姐留在这里,我也会留在这里。”
小姑娘疑惑地看着宋霖倚,又将视线投向舞水。
舞水不回答,只是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何谓剑客?何谓剑仙?
舞水从未经受过这样的挣扎,心思不坚定不说,甚至对自己也产生了质疑。
无泪见舞水不太愿意回答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只是拽着宋霖倚走到了一边。
晚饭时间众人同样心神不宁,除了无泪与徐处之,另外几人都有些说不出的担忧。
包括孙家老祖。
“这一剑动静太大,一剑杀了两个中七境修行者不说,还斩下了石像一臂。”孙家老祖所想,还是尽快安排文天离开这里。“不管哀天的人还会不会来,他都应该离开。”
哀天也好,立世也罢,或者是哪个有力的大族。
但凡是有一方了解到在这座城池当中所发生的情况,就会有无尽的眼线与麻烦出现。
“可就算是文天离开了,麻烦也不一定会停止。”宋霖倚出身江湖,所想更多的还是这些怀璧其罪的事情。
“倒也不用太过担心。”孙家老祖摆了摆手,难得地与这些年轻人一起吃顿饭,他还是想借机会开导开导这些年轻人。
不过,话语权有失,在座的这些人中龙凤也不一定会听他的。
“修行者无境界,剑客四境。”舞水仔细分析着利害关系,“仅仅从文天的剑客境界来看,可当中四境修行者。”
在文天身上的剑客境界,谁也夺不走,拿不到,但是文天手中的锈剑对于那些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晚些时候,舞水推开房门,走入房间内。
已经换上一身洁净衣衫的文天躺在床上,卧榻之侧,舞水安然坐着。
“你还真是会勉强自己。”舞水放肆而又大胆地抚摸着文天的眉眼,似乎永远都看不腻。
当时文天受伤之后,只是经过简单的医治。
因为没有对于文天这副躯体的判断,所以修行者所用的丹药文天用不了,想要短时间内让伤势痊愈,显然不太可能。
“不过,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舞水突然收回手,然后试探着握住文天的左手,没敢握紧。
当初是文天主动接近的她,在到她近身之后,似乎矩大多数事情走向都在文天的掌握之中。
舞水觉得自己不能留在这里了。
麻烦是她带来的,而文天险死于此。
如果文天真的死在了这次刺杀之中,她会怎么样暂且不说,只说文天死后,她应当如何自处。
之所以现在一个人来到文天这里,一是觉得有些话只能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说出口,另一方面是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川中,回到哀天道统。
“我一定会来找你的。”舞水试着握紧了文天的手,甚至还想有一些更加肆意的举动。
不过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将剑斜挎在身侧,站着看了文天许久许久,而后推开门,再悄悄掩门而出。
而身在梦境当中的文天,则透过那名红衣女子的手段,看着眼前的状况。
“你听过那个故事吗?”红衣女子说。
“什么故事?”文天额头有一些冷汗。
“关于负心汉的故事。”红衣女子笑着说,“还是说,你能处理好这些关系。”
“谁知道情况往后会不会有所变化呢?情爱什么的。”
“你希望有所变化?”
文天沉默着,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