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似乎忽略了风云诡变。
临近期末考前的小期末考考试？倒也不是，海鸣当然向来无所畏惧——门门不及格又如何？更何况他也不至于年级垫底。
他在想另一件事。把玩着手机，最近他和方思思一起玩得多，连原先为了校霸事业腾出来下午的时间，也删了大半，事情能推则推，不知不觉没怎么管小弟他们了。所以他也忽略了一种很罕见的情况——有人想挑战他的地位。
校霸不是什么吃香的职业，但总耐不住有人想体验生活出出风头。
挑战他的是刘导，一个从小当导演的普通人，也是最近一个月才慢慢熟识的小弟。以前倒不怎么活跃，最近活跃多了，参与的活动也不少了。
这倒是第一次有人挑战他。
事情是在群里说的，一下就炸出无数潜水党。
他早就看到了消息，一时心情极差，只盯着手机上的一条条消息飞速出现。
草。
大家在热切讨论一决雌雄的方式。
由于是在校园，打架不好打，一起翻出去打完架再一起伤痕累累回来也太明显了，明显是个傻X行为。
于是有人出了主意，分文斗武斗，最后周末再打一架，没人管。
有人问，文斗是什么？那人说，文斗就是文静地斗，例如咱们可以下棋决胜负。
又有人问，武斗是什么？那人说，武斗就是武力之斗，例如咱们可以用体育项目决胜负。
据好事者争论，有人认为文斗相当于冷战，因为够冷；也有人觉得武斗才是冷战，因为非暴力，最终大家一致赞成这种比试方法，并将之亲切地称为科一科二科三。
待大家兴奋地讨论得七七八八，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艾特了海鸣。
海鸣哪有不答应的余地，只得阴沉着脸应下这场比斗。可惜大家没有视频对话，没人看到他的脸色。
大家继续七嘴八舌地讨论一阵，决定下周从周一开始比，周一科一比象棋，周三科二比跑四千米，周五科三打架就完事了，统一下午放学后比，双方随机逮一名无辜路人当裁判。
海鸣从头到尾都没多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多少无聊麻木的人终于在此刻被唤醒，然后加入“朝代更替”的狂欢中。
所谓多少付出多少回报。他几个亲友的小弟倒是比海鸣还生气，什么词都骂出来了，就差冲上去就打刘导了，同时疯狂私聊海鸣，怂恿海鸣搞他。海鸣既不能火上浇油，也不能劝人向善，干脆手机一关，父债子还……呃不是，手机一关，鱼水之欢……也不是，手机一关，寿比南山。
当天晚上晚修后，海鸣还是一如既往地去二班课室等方思思，方思思还在赶作业，他则阴着脸占着她同桌的座位等她。
方思思瞧着不对，小心地问：“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好，累了的话就不用等我了，我还有语文作业没写，可能有点晚。”
“没事，你写吧，我不打扰你。”海鸣安抚着方思思，但不高兴的表情展露无遗。
“噢，那你要不要看书？”她担心他无聊了。
“先不看，”海鸣想到她是怕他等得无聊，于是又改了口，“你把你MP3借我玩会儿吧。”
“好。”方思思果然开心了，赶紧从桌洞里拿了MP3给他，然后转头专心对付语文作业。
方思思连忙写完语文作业，在草稿纸登记的作业上划掉语文作业，然后收拾起东西来。
海鸣倒专心致志地玩了半小时MP3，差不多把方思思列表上的歌都听了个遍，MP3有什么功能也摸得差不多了。
方思思怕他久等，收拾得很快。一路上看在海鸣心情不好的份上，也都是她积极说话，还时不时看他反应，他只负责应和。
不得不说，有一说一，和方思思一起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反而心情轻松了不少。
和方思思道别，心思又回到刘导上，虽然他完全不担心和刘导比斗的输赢，但遇到这种事想必谁也不能太开心，而且还不能速战速决。其他小弟的反应也让他很是不喜，虽然他一早就知道小弟里真的能跟他混的没几个，只是大家兴致勃勃地当他面讨论怎么比斗，委实令人觉得凄凄惨惨戚戚。
王腾和伍复消息也非常灵通，他刚宿舍还没主动提这事，俩人就先问起他来了。
王腾是一水儿叨叨——
“刘导**真的**。”
“****，*******。”
“*******。”
“**********，*******。”
“*************************？”
“*******。我是***，***********，****，彳亍8。”
伍复就简单多了——
“没问题？”
海鸣点了点头。
于是伍复和海鸣瞬间达成默契并同时忽略了正在光速圣经的王腾。
说起来大家都挺无聊的，不仅是小弟之间，刘导要挑战海鸣校霸地位的事情第二天就在整个学校传得几乎众人皆知。
班主任之类的管理者更是对校园八卦有着不一般的敏感，所以海鸣并不意外级长和班主任一起约谈他这件事。
在教师会议室里，三个人坐在了宽阔的大长桌子的一头。
级长排面大，级长先说话：“秦海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学校一直容忍你，也是看在你一直都没有明显违规违纪。在不影响其他人的情况下，学校也不管你。但是现在你和刘导的事情，学校希望能够尽快、低调解决。”
傻b，关我屁事。雨我无瓜的事情一直跟我说有个锤子用。nmd听说你们昨晚开会讨论了这事啊？就这种结果？
“级长，你找过刘导了吗？”海鸣想过很多句想说的话，越想语气越温和，最后说出来的话居然这么平淡。
“刘导我们一定会找，但是我们希望通过你这边能够处理一部分，不要牵涉其他人，影响其他人学习。”还是级长在说话，旁边班主任倒是安静如鸡。
草，别人不学习怪我吗？要不要脸？他们不想学我来背锅？我踏马又不是时辰。
海鸣听到这种说辞，心里也明了了大半，他们想要一个承诺，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让他们定下心。
“那我就放心了。级长，有一说一，影响不影响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想你们一定不会心里没数。”
“你想怎么样？秦海鸣，学校是有权利管这件事的。你们的学籍还在我这里，不要闹得大家不愉快。”级长皱眉严肃地看着海鸣。
我草泥马，wdnmd，我话都没说完就踏马的威胁我？
“在学校那么久我也算良好公民，能配合一定配合，只是这样，既然不想影响别人，我这里也有一个主意。”
“你想做什么，你说吧，学校在能帮的情况下都会帮。”级长放松了紧皱的眉，重新摆出和颜悦色关爱学生以人为本的模样来。
“很简单，我和刘导约了下周一和周三下午分别比赛下棋和长跑而已，现在我们私下约一个大家都在上课的时间，这件事我和刘导瞒着大家私下比完，学校做公证人监督。怎么样？”
“学校没时间陪你们胡闹，难道你们还在校霸梦？每一位学生都应该以学习为第一要务，校霸就不应该存在在我们学校。我们是五中，在市里也算数一数二的高中，学生都应该以学习为重。再说了，学校已经很多年没有校霸了。今年倒好，你作为新生一来就当校霸。这事学校忍了，不代表可以让你们肆意妄为，还有空争权夺位？不要太小看学校了。”级长一听就急了，当场教育起海鸣来。
草。nmd有本事把人都开除了啊？说白了还是在意你校和老师的声誉，不想被拖下水，搁这给爷装什么呢？
“如果不顺其自然解决，强制手段也不是不行……把刘导开除了，学校就没这事了。”海鸣假意皱眉为难，提出自己最希望的方案。
“这件事，学校会再想办法的。当然你的提议和建议学校也会认真考虑，有结果学校会再通知你。这件事，我们会积极处理的，也希望你们能多配合学校，毕竟学校肯定是为了你们好。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级长起身要走。
“好的。”好nm，海鸣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了。
“朱军，我再跟他聊聊。”一直不怎么吱声的班主任终于发话了。
级长点了点头就先离开了。
卧槽，还来。又开始了。
“海鸣，我肯定是信你的。你一直都很聪明，老师也一直抱有希望。但是争夺校霸这件事确实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情。”
对班主任，海鸣倒没那么委婉了，就直接说：“不会是想我退位让贤吧？要是这样，还不如去劝刘导。让他放弃，我也可以当无事发生。再说了，这大半年不是好好的么，换一个人谁知道会怎么样呢？还是我好一点吧？”
“我是你班主任，我当然不希望我的学生是当什么校霸，老师只想看到你们快快乐乐成长，考去自己喜欢的大学，拥有美好的人生。不要在将来的时候后悔。”
“嗯，知道了。”对于这种表面关心，也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心里却越发清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谎言罢了。
老师么，除了无意义的积极谈话，并不能阻止事情的发酵。
海鸣回到课室之后，那就是该吃吃，该睡睡，上课神游下课找方思思。
事情的影响看起来比想象中好一些，除了偶尔能感受到更多的关注以外，海鸣没有察觉到其他的不同。说实话，校霸怎么样，和学校里百分之八十的人有什么关系？
所以现在海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是，怎么说来着，噢，台风眼里总是平静的。
嗯，挺好。
这天晚上，海鸣也照样到方思思那边等她。
今天的方思思是沉迷看书的方思思。
真好啊。
一直到十点半，方思思才从书里抽身开始收拾东西。
他也收起手机，和方思思一起回宿舍。
方思思和他兴奋地聊书里的故事，一直到宿舍，方思思都没有提过他和刘导要一决雌雄的事情。
他忽然很犯贱地想知道方思思怎么看这件事。他问：“思思，下周三下午你要去操场吗？”
方思思的反应却在他意料之外：“下周三怎么了？有什么活动吗？我平时不去的。”
“那你也别浪费时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听到方思思这样说，海鸣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她不知道也好。
“噢。”回应他的是方思思有些落寞的声音。
“拜拜。”她说。
“嗯，拜拜。”他也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