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走进老牛的卧室,见散落一地的啤酒瓶,老牛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她很生气,但还是压住心中的怒火推醒了老牛。
老牛见韩梅进来,竟然委屈地呜呜呜…地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哭的那么悲伤。”韩梅突然心生怜悯道。
“我还没有成年,爹死了娘跑了。”老牛抹一下眼泪说,“跟着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刚成年爷爷奶奶相继去逝,全家就我一个人。
27岁好不容易娶个老婆,才过两年老婆嫌我穷跟别人跑了,留下一个刚会走路的儿子相依为命。
可如今,儿子也进了监狱,我这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呀!”
“你很苦,我理解你。”韩梅从包里取出一包纸巾递给老牛说,“我老公杀人被判了无期徒刑,前几天公公被查出肝癌晚期,婆婆又有三高,长年服药,两个孩子又小。
我一个女人要撑起整个家,老公这辈子没指望了,我除了坚强还是坚强,我连悲伤喝酒都不敢,我垮了家就跨了。
你这么喝酒悲伤,你身体喝垮了,你儿子在监狱里怎么办?他将来还指望你给他娶媳妇呢,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老牛长叹一声:“你说的对,不喝了。”
一个月后老牛终于见到了他心爱的儿子,那一刻老牛眼睛止不住地流下来。
“小武,爸爸终于找到你了,爸爸错了,爸爸没用,爸爸对不起你,让你蒙受耻辱,抬不起头做人…”
“爸,我从未怪过你。”禚小羊平静地打断他的话说,“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是个好人,我却做了坏蛋。”
“你在里面还好吗?”老牛抹了一下眼泪问。
“挺好的,我这种人就该呆在这儿,不来这儿我还不知道我是个坏蛋。”
“是我没管好你才害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爸,你别老怪自己,你没什么错,你命不好,找了我妈那种坏女人当老婆,又生了我这个沒出息的坏儿子。
等我出去会做个好人,好好孝顺您,你也别总是哭鼻子流眼泪的,没什么用,还让人看不起,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样。
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姨哥,当年不是我找他离家出走也不会让他身陷囹圄。”
“小堂还好吗?”老牛擦干眼泪问。
“还好,他爸来看过他。”他沉默片刻说,“是我姨父告诉你我在这儿的?他有没有怪你?”
“不是你姨父告诉我的,是王帅。”
“王帅?”禚小羊惊讶道,“你怎么认识他的?那小子还好吗?”
“我来B市找你,带的钱不多,很快花完了,在电线杆上看到一家饭店贴的招工启示,管吃管住一天有一百块。
我想,要找你必须先解决生活问题,就去应聘了,恰好王帅也在应聘,后来我们住在一起成了好朋友。
那个饭店女老板叫韩梅,听王帅说你们认识的。”
“韩老板!”禚小羊略显惊讶,“一个善良、聪明、又能干的女人。”
“是的,她人很好,很能干,还教我做饭呢。
可是她命不好,我来探监还遇到她也来探监,她老公叫刘良民,因为杀了一个痞子被判无期徒刑,遇到他要相互照顾一下。”
“刘良民。”禚小羊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砍人头的刘良民在监狱里是恐怖地存在,传言他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提到此人吓倒一片罪犯。
后来狱警就抓住犯人畏惧刘良民的心理,对于桀骜不驯难以管教的罪犯就吓唬他,不老实就把你和刘良民关在一起,罪犯就会老实许多。
所以,老牛要儿子与刘良民相互照顾一下时,那小子吓得心凉了半截。
“你现在过的好吗?有没有什么好肖息?”禚小羊立刻岔开话题问。
“我结婚了,我是和你后妈一起来看你的。”老牛把结婚证掏给禚小羊看,“她是一个好女人,我们在韩老板的饭店里认识的。
她有一个女儿叫牛影,上高中,聪明懂事,学习很好。
我们决定等你出来再办喜事,你在监狱里我心里就象压着一块大石头,高兴不起来,喜事没法办。”
禚小羊点了点头,面露愧色地说:“只要你们能过的幸福,我在不在都无所谓,过去不懂事,让你操碎了心,害得你四处奔波到处找我。”
“你终于长大懂事了,知道体会爸爸的艰辛了。”老牛高兴地笑出了泪花,“如果不找你,我也没缘认识你这个后妈,还是你成全了爸爸呢。”
父子俩相视而笑。
“爸!你的善良终于感动了上天,命运开始眷顾你了。”
“眷顾啥呀!上天要真眷顾我就该把你放岀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该多幸福快乐。
让我们父子俩在这里相见,唉!真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禚小羊挤出一点轻蔑的笑容,“我自从离开那个屈辱的家,我一直都在被生活所改造,当我被改造成一个罪犯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是一个坏人。
在这里相遇,是你我父子的幸运,你知道这里有多少罪大恶极的犯人,在来这里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坏人。
离开故乡的时候,我渴望象一只天真无邪的小羊,与世无争快乐地活着,我给自己起名叫禚小羊,可我却被残酷的社会变成了豺狼。
在这里,我要涅磐重生,变回那个纯真无邪与世无争的小羊,然后再回到你们的身边,才会真正的幸福快乐。”
老牛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很高兴儿子有这样的想法,他欣慰又遗憾地说:“你有悔改之心最好,浪子回头金不换。
找你这么多年就是怕你变坏,怕你被伤害,现在好了,什么都不怕了,就等着你出来了。”
“是的,你终于可以放心了。”禚小羊微微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在B市打工,等你出来,也好经常来看你。”
禚小羊点了点头,又思索片刻道:“我看你以后也别回老家了,你的前妻让我们抬不起头做人,你的不肖之子又让你难堪,回老家只会自取其辱被人嘲笑。”
“行!爸依你,咱就不回去了,有钱买房没钱租房,咱要活的有尊严。
你好好改造,早点岀来,咱一家人早点团聚,你在我的眼里永远是最好的儿子,爸爸相信你一定能做个好人。”
禚小羊也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从来没有放弃我,我感激你,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