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巡回记忆后我的心境发生了某种改变,这种改变连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没有了以前的慌乱,很平静,这种平静中隐约带着一丝怒意,不明显,但确实存在,稳定心神后这种怒意又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出现。
无论心境如何,就经历而言,在这种明知道不会有活人存在的地方被吼了一嗓子,本能的还是身体一抖,吓我一跳。
我一边思考身后是人是鬼,或是怪物,长相狰狞,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看过的恐怖场景在这一瞬间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没有杜文斌在,心中始终没有太多的安全感,这与心境没多大关系,经验不足,环境因素都有,该害怕的,我这个菜鸟还是会害怕。
慢慢转头,当我见到离自己不远处,两个身穿灰白衬衫的男人时我愣了一下,看外表年龄一人三十左右,一人四十上下,衣着打扮不像是这里的研究人员,难道是被关押在这里的人?
我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毕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我怕回答错误导致严重的后果,自身实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又没有道符护身,真出现问题,我连怎么逃命都不知道。
“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两个男人走到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其中一人带着疑惑的询问。
我注意到他用新来的这个词,说明他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而且还有过其他人进入这里,这不是梦境吗?怎么会有人长留?是出不去?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我脑海中问题很多,心境恢复正常后面对事物也不再慌乱,冷静之下思考问题也有了方向,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想了想我露出自认为无害又单纯的笑容。
“这位大哥,我是被莫名其妙送到这里来的,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随后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声音低沉。
“我们将这里称之为地狱。”
我眼皮跳动了一下,此时我心中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什么想法,只剩下沉默,有些不明所以的沉默。
“行了,你别吓坏人家小孩子了。”
说话的是旁边那位大叔,他看向我露出笑容“你叫我老赵就行,既然你没有直接被送到地下二层,证明你也是个无辜的人,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安心的生活吧,虽然离不开,但没有危险。”
我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不知道该不该问,或者说我该信任眼前这两人吗?
“直接被送往地下二层又是什么人?”
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希望能得到一些答案。
“不好说,你可以称他们为恶人。”
我点点头不再多问,对他们而言,所谓的恶人只有曾经伤害过他们的研究员,具体情况问的多了,我怕产生什么变数,做一个沉默的人,至少能保证自身不暴露过多的东西。
见我不再说话,两人也没问什么,带着我往地下二层走去,来到楼梯口,这里没有倒掉的尸体,低着头,没有过多关注头顶的变化,至少不让他们知道我了解这里的情况,这也是从杜文斌身上学到的东西,弱势无知能让人放松警惕,关注点会从自身移开,隐藏自己才能多一条退路。
穿过倒吊尸体的大厅,看着眼前这条长廊,前面就是实验中心,隐约有惨叫声传来,老赵身边的男人脚步明显有所加快,到最后开始小跑,将我与老赵丢在身后。
老赵的表情很无奈,叹息一声后回头看向我“可惜了,还这么年轻,我的孩子比你小几岁,现在应该上高二了吧。”
“你清楚这里的时间。”
对于老赵,我觉得他与那位三十左右的男人不一样,具体来说更像是一位清醒的人与一位迷失的人,时间没错的话,这里的人应该是五年前就死去了。
老赵笑了笑,表情有些苦涩“其实我们都已经死去很久了,只是困在这里无法脱身。”
他说的我们是吧我也算在其中了,不然也不会避讳与我交谈,至于无法脱身我就不太明白了,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在五年前就死去了,被带入这里也应该今年的事情,难道说这里不是梦境?我从我自己的记忆节点走出,确实有可能脱离梦境,可我自身修为并未恢复,这里的环境也发生了巨大改变,昏迷的位置也在我自己的出租屋里,如果不是梦境,我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脑海中的疑惑越来越多,我不可能应该他的一句这里没有危险就真认为安全,只是不能明问一些问题,毕竟我不属于这里。
“那昨天有没有人被送到这里?”
老赵听了我的问题后看着我愣了愣,目光复杂,我顿时恍然,在他的认知中我也是死了后被带入这里的,但我的表现过于平静,仿佛对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不过他倒是没过多在意,在看了我一会后便收回目光。
“有,三个人,被送往地下二层了。”
我默默点头,昨晚这个地方的确是死了三个人,这只能证明我还在梦中,至于是谁的梦,我只能想到杜诚,可我在上一个梦境不是才见过他吗?这里又是怎么回事?想到杜诚,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这里也是杜诚的梦境,那他人呢?按照他对我的恨意,不可能不出现,还是说他想戏耍我一番,让我感受到绝望。
“你认识他们?”
老赵见我不说话,又询问出声。
“见过,不认识。”
我的回答很简短,没有过多废话,回答的太过详细只会让人生疑,虽然回答简短同样让人生疑,但这样会让他找不到继续询问下去的地方,所有关于这三人我都可以用不清楚来回答。
谈话的时间很短,一路上我都在思考问题,很快,我们穿过长廊来到实验室的生活广场,惨叫声就是从这个地方传来的,而且不需要寻找,入目所见,这让我对这群当初被关押的人有了另一种看法。
曾经的研究人员有很多,具体人数我并不清楚,但就在这广场上的就见到了十多个,他们每一个人周围都围着十几个身穿灰白衬衫的关押人员。
有人被刀一刀刀割下皮肉,这些割下的皮肉被周围的人分食,有人拿着白骨狂欢,有人举着盛满献血的头骨举杯,花花绿绿的内脏摆在一旁,献血流淌在整片广场之上,只有那如同疯魔般的狂笑与无止境的哀嚎在不断回荡,还真如同那人所说,这里就如同地狱一般。
这幕场景看的我眉头紧皱,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了出来,移开视线不敢再去关注这幕场景,这些曾经被关押在这里的可怜无辜的人,现在只剩下疯狂与报复,他们享受着虐杀的快感,我不敢想象这样的一群人流入社会将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身旁传来老赵的叹息声,我转头看向他,发觉他并没有变的疯狂,在这样的环境里熏陶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这里的规矩,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每天重复这样的事情。”
老赵也移开了视线,目光中有的只有无奈与绝望。
“为什么说每天都是重复?”
“自从被关在这里后,我们每天都会经历一次死亡,第二天会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床上醒来,再经历一次死亡,很痛苦的死亡,只有吃掉这群研究员的血肉,经历死亡时才不会感受到痛苦,一开始大家都很抵触,我们大多是穷苦人家,当初也是听说这里有大工程才来到这里,都是老实人,哪里杀过人。”
老赵的故事很短,任何事情,只要有人带头,看着别人不再痛苦,心中就会产生不平衡,渐渐的,加入的人便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是为了活得轻松,后来心理越来越扭曲,大多数人开始享受这个过程,杀人是真的会上瘾,度过了心理上的难关,便会从利益转变为乐趣,无关利益,单纯的享乐,每天思考的问题也从如何出去变为如何杀人才好玩。
人性本恶还是本善没人能够说的清楚,环境会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如果我在这里呆的久了,或许也会如此吧,顺应大同,随波逐流,这是人群社会,孤立便会被排挤,所以我才会在一层看见老赵,至于另一个人,是因为每天都会有两个人巡逻,查看是否有人躲避,而老赵则是每天固定的人,他不愿意杀人,因为他有寄托,他还存有底线,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希望,在这种地方,如果没有了念想,活得只会是行尸走肉。
“那你每天都会经历一次痛苦的死亡?”
老赵一副轻松的样子,随意的摆摆手。
“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你要是不想太过痛苦,可以去割一块肉吃,反正以后也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