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速速跟我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这屋舍里响起,打搅了众人的清梦。话说扰人睡觉可是罪过,可这屋舍里的人却没有丝毫怨言,反而训练有素地起床穿衣跟着眼前的中年人来到外院。
整体二十来个人,不多不少。个个身材欣长,一身黑衣,面蒙黑纱,腰腹、袖口各有弯刀、银针。这些银质刀具在月的照射下越发冰寒,针上涂抹着毒药的散着几缕幽深。虽然从外体看上去有模有样,可若是有些真本事的便知道这不过是绣花枕头。毕竟这二十来人可当真是要修为,没修为,要武功,没武功。
尹珞不傻,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魔王上次中了璞真派的“狸猫换太子”之计,元气大伤。这次想要用着二十来人的命去逗弄一下那个神仙般的少年。他们不过是引蛇出洞的一块小小的诱饵罢了。
看着盘旋在暗月森里里的低阶血乌,声声血泣的鸟鸣,暗示着不详的征兆。
炮灰看着快要经过暗月森林里的几对人马,对着周围同伴做了个手势,暗示他们可以开始他们提前一个半月准备的陷阱。
是了,一场风雨欲来的“引蛇出洞”即将拉开帷幕。
……
“刺啦”一下,炮灰应声而倒。他睁开被血滴溅到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一袭白色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炮灰就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他的脸与印象之中的脸渐渐重合。
炮灰撑着残留的语气,微弱细小地说了一句:“弟弟,哥哥好想你。”
想你偷偷弄脏了娘亲刚刺好的绣品嫁祸给他的狡黠灵动,想你知道哥哥学业测试考得比自己差时的幸灾乐祸,想你每次吃到他做的藕饼时嫌不够还嚷嚷着“还要,还要。”
如果炮灰没有腹部重伤,他铁定会大力拥抱眼前的白衣男子。然后魔怔地问他:“弟弟,你过得好不好?”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炮灰知道眼前之人并非他的弟弟,可他的眉他的眼真是像极了他的弟弟,真的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那周身气质也相差无几。
唯一一点瑕疵的便是:
一个灵动狡黠,而另一个更多添了几丝修仙之人所拥有的灵韵。
尹珞的血液在慢慢地流失,周遭同伴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炮灰对着天上还在盘旋地血乌想。
瞎子曾经告诉过他,有血乌的地方必然会有不详和伤亡。
因为这种低阶鸟兽打不过高阶的魔兽,所以它们只能用仅存的天赋去存活,那边是提前蹲好点守在将会有人厮杀死亡的地方,去吃失败者的血肉。
尹珞刚开始还不太信,可他看着几只体型较大的血乌飞到他已死去多时的同伴边,试探地啄了两下,见人没有反应,便仰天长啸,不一会儿又是几只血乌俯冲而来,它们激烈地争夺这个倒霉人的肉,不多时已是森森白骨。
尹珞想,死了也好,他便可以和自己的爹娘,弟弟和妹妹团聚了,这真是一个极好的一天!
终于,几只血乌朝他飞来,疯狂地啃食他的血肉,他的灵魂。
好似一切都变得干净了呢?
这是尹珞最后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