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叫苦连天地跟在月儿身后,他竟走了半天了,虽说这春风如沐如浴般舒畅,沿途的路上,青草蔓延,很是清新,再美的风景,也经不住如此体力耗费呀!哪还有心思观赏?
幸好,前边来了辆马车,正是寻着月儿而来的,眼看脚也像踩棉花似的,月儿不禁屈服了,坐马车吧!
月儿只掀开帘子,探出头,朝后方挥了挥手,便走了。三王子见此情景,知是她家人来寻她回去了,便也停了脚步,终于是送走了。
三王子转了方向,开始折回,天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英年早逝,命损于此吗?
“你真是要亡了我吗?”
三王子对着天空,一声哀鸣,两行清泪,三步一停,四下无人,五内如焚,六神无主,只待七上八下,九九归一了。
月儿这边,回了家,迎来的,将是一顿劈头盖骂,小可汗早已正襟危坐着,只待人回来,已经破了皮的鞭子,被搁在一旁。
月儿的母亲,缩在一旁,不露声色,只顾着往外瞄去,盼着女儿第一眼能看到她使的眼色,好提前准备,少些皮肉之苦。
“我回来了”
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进来,月儿耷拉着脑袋,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完全没发现当下的情景,急得她母亲,就差咳出血来了。
“好了,再咳,你的宝贝女儿也不会当回事”
小可汗愤怒地一眼扫了过去,月儿的母亲只得假装拿起桌上的那盏玉制的羹斗,小抿一口,算是解了下渴。
“月儿,跪下”
小可汗一声怒吼,吓得月儿的母亲,赶忙放下那盏羹斗,哪里禁得住,万一摔了,不得心疼死。
“父亲,您这套,该换一换了,反正我都是被吓大的……”
月儿起身,对着父亲一脸的无所谓相。
“拍”
还没等月儿说完,她眼前的父亲,便伸手一掌挥了过去。
“阿满,你做了什么?你竟敢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月儿的母亲第一个冲了上前,对着小可汗一通乱打。月儿只呆呆地愣在原地,父亲真的打了她吗?这怎么可以?他可从未凶过她一次。
“够了,还不是你,把她惯成这副不知羞耻的模样,看看你女儿,哪里还有一点贤良淑德的样子?”
小可汗气得一把推开了月儿的母亲,转过身去,一脸的无奈。
“你打我?你打我,好,以后,你再也别想见到我”
月儿眼中的泪,啪嗒掉落在地,她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她真是伤心透了,父亲第一次打她,还把她说得那样不堪,难道在他眼中,她就是那个失了他颜面的女儿吗?
“月儿……”
“好了,别追了,不让她吃点苦头,永远不知天高地厚”
月儿的母亲,只得停了下来,小可汗也许说的对,她的女儿,终归要长大,外边的世界,并不像家里那般安逸自在,吃一吃苦,也未必不好。
想到此,月儿的母亲,便暂时收起那颗寻人的心。
月儿跑了几百米,却不见身后有动静,便停了下来,忍不住往后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方才停了下来。
“怎的,这次不按套路来了?连母亲也不管我了吗?总该送点银子过来才是,真是的”
月儿埋怨了起来,也放慢了脚步,她着实是累了。
“算了,你们都不理我,那我就真走了,老是说外边险恶,那本小姐便去闯一闯,谁怕谁”
月儿头也不回,不禁加快了步伐,她真赌气地走了。
不巧,月儿前脚刚走,二王子后脚便来了。
“舅舅,舅母,月儿又不在家吗?”
二王子见着众人,唉声叹气的样子,很是纳闷,昨日他过来,众人还是那般热情,今日怎的,个个都不说话了。
“蓝儿,月儿离家出走了,哎!”
“舅舅,你不会说笑的吧!月儿才多大,就知道离家出走了?”
“舅舅真没有说笑,刚走的”
“啊?我去追”
二王子赶忙跑了出去,骑上马,扬鞭而去。
找了几圈,竟毫无踪影,二王子有些泄气,便先回去了。
“月儿离家出走了?”
其格其可敦面色凝重,这丫头,关键时候掉链子,原本还指望着娶她,一则淡化奴娇事件,二则多了小可汗的支持,日后胜券在握。
“整个部落,找了好几圈,都没找着她的人”
二王子有些乏了,不禁闭眼休息起来,他实在不想去找了,要不是母亲要求娶月儿,他真不会这般花心思在她身上,整一个不知天地厚的野丫头。
“难不成,她离开了突厥?”
其格其可敦,再一次疑惑地看着二王子。
“谁知道她,没皮没脸地贴着楚公子,管她去了哪里,别再叫我娶她就好”
二王子有些骂骂咧咧起来,他何时这般降低过姿态?
“好了,派人去找,能找着,自然最好,娶了她,便是事半功倍”
二王子不情不愿地起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一次出去了。
月儿这次,又去找了三王子,三王子哪里还敢见她,好处没捞着,累得自己一身痛不说,还吃力不讨好,月儿姐姐,竟比他还无赖。
“三王子,你真的不愿见我?我真的把弹弓给你带来了”
月儿朝着里边大声喊起来,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动静,她便放下那枚弹弓。
“三王子,我要走了,离开突厥,你帮我跟你师傅说一声,我真的走了”
月儿加重了语气,又喊了一遍,仍旧无人理会她。
过了许久,三王子才偷偷摸摸地往外瞄,确认无人之后,他方才敢走出来。
只见那枚铁质的弹弓,被放在了草地上。
“姑奶奶,谁还敢招惹你”
三王子不禁打了个冷颤,真是怕极了。
到了上学之日,三王子确实也把月儿姐姐离开突厥的消息,告诉了师傅,毕竟拿人手短。
楚公子并无多言,一切照旧,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红烛暗自高兴了许久,做起事来,都哼起小曲了,疾风不禁感慨,好日子又回来了。
半夜,秋婵在外守夜,她只感觉,有个身影从她身边略过,手中,便多了一物,顾不上多想,她便进去了。
秋水迷迷糊糊地睡着,她以为,要换她去守了,便要起身,秋婵经过她身边时,把她按了下去,于是,秋水又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公主,你看”
秋婵把那张小纸递给了公主,公主打开一看,便知是何人所给。
“月儿走了”
“走了?她能去哪?”
“说是要离开突厥”
“公主,她走便走吧!”
“还是让诺必行留意下她的行踪,莫被人害了”
公主把纸张放在了火烛上,一下便燃成了灰烬。
“公主,方才,那人速度太快,我竟没有发觉”
“静如狡兔,疾如风”
秋婵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每次收到公主的消息,达达就觉得头疼,只要是公主的事,大王必定亲力亲为,然后,他便遭殃了,大王把所有的政务都丢给他,达达开始考虑,他现在,是否应该继位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大王,着实让人头疼。
月儿离开了突厥,现在已经到了临界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加之根本无人居住,月儿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连马儿都快虚脱了。
月儿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下一秒,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来,突然,一个身影从她身边飞过,接下了即将倒地的月儿。
月儿只觉得自己被人横抱了起来,她合上了沉重眼皮,实在是睁不开了。
过了一会儿,月儿便感觉,自己被人粗鲁地喂着汤水,上下嘴唇,像是被撬开一样。
“老四,你总是这般粗鲁,还是我来吧!”
“主人,你也知,我本就是个大老粗,哪里会这些精细活儿”
被称之为主人的蒙面男子,接过了汤碗,小口而又细心地喂了起来,月儿竟喝了进去。
即使是昏迷当中,月儿也能感知到对方的善意,所以也就配合起来了。
“真他娘的神了,老子喂你,你不喝,非得让主人喂,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四撇了一眼月儿,这女子,除了身上这衣裳看着值钱,相貌吧,也就个中等模样,看着,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的样子。
“主人,家里突然多了个女子,又是这么个病殃殃的,谁来照顾她啊?我可不干”
老四赶紧撇清关系,他可不会照顾小娃娃。
“你有何想法?”
“干脆,我去掳个女人回来,照顾她”
“不可,我们虽说是杀手,做事也讲究原则,若不是雇主花钱请我们打家劫舍,烧杀抢劫,我们自己,定不能干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明白了吗?”
“主人,这好像,没什么区别啊!”
“当然有区别,主动与被动的区别,好了,你下去吧!”
老四摸着脑门儿,分明都一样,硬是被主人说出了朵花来,他实在不信这其中还有区别。
月儿虽迷迷糊糊,却也听得一清二楚,自己居然进了杀手组织,第一次离家出走,就这么刺激吗?早知如此,她该早些出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