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个……妹妹呀,你的事呢哥哥都听说了,但是呢,阿烬是哥的童年旧友,你说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一上来就问人家要钱,不太好吧,而且……”
顾西楼拿出当大哥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和顾江南商量,却被江烬漓打断:
“不必了,钱是我昨日答应她的,自然会给。”又转头拿出一方印鉴交给顾江南,道:“拿着这个去江城的钱庄,你要多少他们都会给你。”
“当真?”顾江南半信半疑,要多少给多少,这也太幸福了吧!顾江南像挖到了宝藏一样,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开心。当然,也没必要藏。
她朝眼前的两人道:“那我就去取钱了,你们慢慢聊!”说着便跑出了雅间,没了踪迹。
顾西楼充满深意地看了看江烬漓,道:“平日里话不多,怎的今日如此健谈?而且,你也不怕她把你那印鉴抢了去,还说什么想要多少要多少,阿烬何时如此大方?”江烬漓平时可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别人的人。
“他乡遇故知,开心。”江烬漓淡淡地说,只是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却被顾西楼捕捉了去。
顾西楼蹙眉,冷冷地道:“她可是我妹妹,不是你的药人,也不是死尸,你要是敢动她,我……”
“别这么紧张嘛,我可从来没见过顾少主如此模样,顾少主不是向来处变不惊吗?”江烬漓语气玩味至极,“再说,又不是亲生的。真不知道人们口口声声说的在乎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亲生的也在乎,捡的也在乎。白道的人在乎,黑道的人也在乎。看来传说中的魔教之人丧尽天良一话也未必可取呀。”江烬漓的语气中充满讥讽。
“这个世上的亲情未必全要用血缘来维系。江南和小北的性子一模一样,小北死了,江南就是我的亲妹妹。”顾西楼听了江烬漓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如是说道。早就习惯了他冷血无情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江烬漓。只是真不知道怎么交了这样一个朋友,唉,真是交友不慎啊。
小北,也就是顾北阙,是顾见川的亲生女儿,也是顾西楼的亲妹妹。十多岁的时候就病死了,这也成为了顾见川多年以来的心结。
江烬漓冷笑一声,显然不以为然,道:“原来也不过是个替代品,就是不知道姜儿知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顾西楼严肃地说。
江烬漓当然知道。有些人活着的时候没好好珍惜,死了以后又觉得心中有所亏欠。于是乎就把所有的感情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什么情深义重,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安宁找的借口罢了。江烬漓自认为早就看破这些世故,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于是他对顾西楼说:“放心吧,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毕竟,我打不过她。”
顾西楼差点就要送给江烬漓一个白眼了。大哥,你要杀一个人还需要打得过他吗?你也太谦虚了吧。
收到顾西楼想要凌迟自己的眼神,江烬漓视若无睹,继续说:“而且,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我又怎么忍心伤害她呢?”
“这倒是说了句人话,如果忽略掉说话人的语气和神情的话。”顾西楼想。
“很久以前你说你遇到一个想据为己有的人,说的就是江南吗?”顾西楼看着江烬漓认真道。
“嗯。”
“现在呢?”顾西楼又问。
“依然想。可是……我发现太迟了。据为己有……好像有点难。我好像重新认识了她,也或许是我从前就想错了。”
江烬漓看向窗外,依依树影下,顾江南一袭红衣翩然走来。肤如凝脂,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部分词语摘自《洛神赋》)不施粉黛,却已然耀眼夺目。
顾西楼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江南在你眼中和你那些个毒药、死尸没什么区别,我不可能……”
“还是有区别的,”江烬漓打断道:“至少是活着的、有生气的人,死物又怎么能比呢?而且还是这么有趣的人。”
江烬漓自顾自地笑笑,从窗口看着顾江南走进望江楼,道:“看来是回来了,可是怎么会这么快呢?”
江烬漓望向顾西楼,似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定然是迷路了,找不到那钱庄。”顾江南的路痴江烬漓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见识过了。
“放心吧,我真的不会伤害你妹妹的。再说,姜儿就是姜儿,不会由我掌控的。”江烬漓又道。
“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人话了?”顾西楼正想着,就被江烬漓的下一句话泼了一身冷水:
“比起据为己有,我更喜欢请君入瓮。”江烬漓笑意更深,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顾西楼:“……”看,暴露本质了吧,信你有鬼!
……
顾江南刚进雅间,就觉得气氛不对。顾西楼一脸想掐死江烬漓的表情,而江烬漓则是挑衅地看着顾西楼。
“这是聊什么呢,聊的这么不开心?”顾江南学着顾西楼的语气说。
“还不是因为你!”顾西楼没好气道。你大哥在这里为你和敌人殊死搏斗,你却还来调侃你哥。呜呜,太伤心了。
顾江南一脸懵逼:“关我什么事!”什么时候她成了冤大头?!刚要找顾西楼算账,便听到江烬漓问:
“为什么回来的这么快?大白天的不至于迷路吧?”
虽然语气颇有调侃之意,但好像很符合常理,于是顾江南暗自原谅了江烬漓。
但今日之事明显不合常理。
“出事了,”顾江南道,“钱庄老板死了,捕快把钱庄查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