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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自杀 (2)

第十四章 自 杀 (2)

在这忧郁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快乐,犹如太阳消失在云彩里,进入坟墓前的最后一丝亮光。我们已经说过,他枉等了很多时间,始终不见他的儿子到他房间来叙述胜利的经过。他很明白他的儿子在为父亲的名誉去复仇,但当复仇已经成功了以后,他的儿子怎么还不投到他的怀里来呢?

那时,伯爵既不见阿尔培来,便派人去找他的仆人,读者们还记得吗,阿尔培吩咐他的仆人不必向伯爵隐瞒任何事情。十分钟以后,马瑟夫将军身穿黑衣黑裤,系着军人的领结,戴着黑手套,出现在台阶上。显然他事先已吩咐过,因为,当他走到台阶最后一级时,车房里已驶出一辆车子在等候他。跟班将裹着两把剑的军大衣抛进了车子里,关上车门,坐在车夫旁边。车夫弯下腰来,等候主人的吩咐。

“香榭丽榭大道,”将军说,“基 督山伯爵府!”

马匹在鞭挞之下奔跑起来,五分钟后,它们已停在伯爵的门前。马瑟夫先生打开车门;当马车还在动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年轻人似的跳到台阶上,拉了铃,和他的仆人一同进门。

过了一会儿,培浦斯汀便向基 督山通报马瑟夫伯爵来访,后者一面把海蒂带走,一面吩咐请马瑟夫伯爵到客厅暂候。将军在客厅踱到第三圈的时候,一转身便发觉基 督山已站在门口。

“哦!是马瑟夫先生,”基 督山平静地说,“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是的,是我,”伯爵说,他的嘴唇抖动得很厉害,说话都有些困难。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这样早就有幸见到马瑟夫先生吗?”

“你今天早晨不是和我的儿子会过了吗?”将军问。

“您知道那件事了吗?”伯爵说道。

“我还知道,我的儿子有很充分的理由要和你决斗,并且想尽他所能杀死你。”

“是的,阁下,他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但您看,他虽然有那样充分的理由,他却并没有杀死我,甚至没有和我决斗。”

“可是他认为你是他父亲蒙耻的原因,——我全家受奇耻大辱的原因。”

“不错,阁下,”基 督山带着那种令人惊骇的镇定说,“是一个次要的原因,却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么,一定是你向他道歉,或是做了一番解释了?”

“我没有做任何解释,道歉的是他不是我。”

“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相信一个人比我的罪恶更深。”

“那个人是谁?”

“他的父亲。”

“或许是的,”伯爵脸色发白,说,“但你知道,有罪的人是不愿意被人认为是有罪的。”

“我知道,我料到这时候会发生什么。”

“你料到我儿子是一个懦夫!”伯爵喊道。

“阿尔培?马瑟夫先生不是懦夫!”基 督山说。

“一个手里握着一把剑的人面对一个死对头竟然不决斗,便是一个懦夫!他为什么不在这儿,否则我可当面告诉他。”

“阁下,”基 督山冷冷地答道,“我想不到您是向我来聊家常的。回去和阿尔培先生讲吧,他或许知道该怎么回答您。”

“哦,不,不,”将军笑着说,但那个笑容立刻就消失了,“我不是为了那个原因来的。我是来告诉你:我也把你当做我的敌人!我来告诉你:我从内心恨你!我好像早就认识你,而且早就恨你。总之,既然现在的青年不肯决斗,那就只有由我们来干了。你意下如何,阁下?”

“当然。而当我告诉您,说我预料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便是指您光临这件事。”

“你知道,我们要决斗到底,直到我们之中一个死了才罢休!”将军狂怒地咬着牙齿说。

“不死一个不算完!”基 督山伯爵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开始吧,我们不需要证人。”“的确,”基 督山说,“这是不必要的,我们已互相认识得这样清楚!”

“正巧相反,”伯爵说,“我们之间非常生疏。”

“哼!”基 督山仍用那种不可改变的冷淡口吻说,“我们且来回忆一下。您不是那个在滑铁卢之战前夕开小差的小兵弗南吗?您不是那个在西班牙充当法军向导和间谍的弗南中尉吗?你不是那个背叛,出卖甚至谋害他的恩主阿里的弗南中将吗?而这种种弗南叠合起来不就成了那个法国贵族院议员马瑟夫中将了吗?”

“噢!”将军像是一块被热烙铁烙了一下似的喊道,“混蛋,当你或许快要杀死我的时候,竟然来历数我的耻辱?不,我并没有说你不清楚我。我知道得很清楚,恶鬼,你曾穿透过去的黑暗,我不知道你凭哪一种火炬的光,竟读遍了我每一页生活史。但我的耻辱比你用华丽的外衣掩盖的耻辱或许更可敬一些。不,不,我知道你对我了解很清楚,但我却不清楚你这个裹在金银珠宝里的冒险家。你在巴黎自称是基 督山伯爵。在意大利,你自称为水手辛巴德,在马耳他我不知道你又自称什么。但在你千百个名字中,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真名字,我们决斗的时候,当我把剑插进你的心窝里的时候,我可以用那个名字来称呼你。”

基 督山伯爵的脸色苍白了;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噬人的火焰,他跑到他寝室附近的一间更衣室里,脱下他的领结、上装、背心。穿上一件水手的短衫,戴上一顶水手帽,从水手帽底下露出那又长又黑的头发。他就这样回来,把双手放在胸前,带着仇深如海的表情气势汹汹地向将军走过来。后者最初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走开了,但当他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牙齿发抖起来,他的腿软了下去,他步步后退,直到最后靠在了一张桌子上。

“弗南!”伯爵大声说,“在我千百个名字之中,我只要告诉你一个就足以打倒你了!你现在已猜到了,或说得更贴切些!你记起来了吗?因为我虽然经过种种磨难和痛苦,但我今天让你看到了一个由于复仇的快意又年轻了的面孔,这个面孔,自从你娶了我的未婚妻美茜蒂丝以来就常常梦见的!”

将军张开双手,仰着头,目光呆滞,默默地凝视着这个可怕的显身;然后,他退后去靠在墙上,紧紧地贴着墙壁溜到门口,一面悲哀地叫着:“爱德蒙?邓蒂斯?”然后,带着丝毫不像人声的悲鸣,他踉踉跄跄地奔向门廊,蹒跚地穿过前庭,跌入他跟班的怀抱里,用一种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回家!回家!”清新的空气和在仆人面前暴露自己弱点的那种羞耻感恢复了他的小部分知觉;但那段路程很短,当他快到家的时候,他的全部痛苦又复活了。他在离家一小段路的地方下了车。那座房子的前门大开,一辆出租马车停在前庭中央,——在这么高贵的一所大厦前面,这是一种少见的现象。伯爵恐惧地望着这个情景,但他不敢问别人,只好向他自己的房间冲过去。两个人正从梯梯上面走下来;他急忙躲到一个小房间里。来人是美茜蒂丝,正扶着她儿子的肩膀要离开这所房子。

他们经过那不幸的人的身边,后者躲在门帘的后面,几乎感受到美茜蒂丝的衣服擦到了他的身体和他儿子讲话时的那股气息,因为阿尔培正巧在这时说:“勇敢一点,妈!这已不是我们的家了!”语声渐渐消失了,脚步声也愈去愈远。将军挺起身子,紧紧地抓住帘子;从一个同时被他的妻子和儿子所抛弃的为父者的胸腔里,发出了人世间最悲痛的啜泣。不久后,他就听到马车铁门的关闭声,车夫的吆喝声,然后,那辆笨重的车子的滚动震得窗户都响起来。他忙跑到他的寝室里,想再看一眼他在这个世界上所珍爱的一切;但马车继续地向前滚动,美茜蒂丝或阿尔培的脸都没有在车窗上出现,他们都没有再向那被舍弃的房子和向那个被抛弃的父亲与丈夫送去最后一个告别的留恋的目光,——那也就是宽恕的目光。正当那辆马车的车轮驶过门口的时候,屋子里发出一声枪声,从一扇被震破的窗户里,冒出来一缕淡淡的轻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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