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流亡很是苦不堪言,非亲身经历无法体会,现在的发小与小兰姐是体会不到那种无助又绝望。
正如一个长期饥饿的人跟一个从来锦衣玉食且养尊处优的人诉说,诉说那种快要饿死的感觉,倾听者只会感受到倾诉者的苦,却没有感同身受的共鸣!
胡军也不想诉说,将人性的丑恶展示给一个内心光明的女孩,这女孩还是一个老师,并且是自己即将与之共度一生的至亲。
“小兰姐,这天变了,我叫它末世,从今天起,出了这里就是地狱!”胡军言简意骇,说到地狱时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悲惨悲凉,连带着森冷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悲怆。
“现在这里足够安全,安全到我们可以一觉睡到天亮!”胡军又开始打岔了,丹目又恢复了森冷。
那些悲怆没有逃过黄小兰的眼睛,心细如发的她,没有去揭胡军的伤疤,地狱两个字已经将末世的残忍残酷道出。
只是胡军这张跟谁都有仇的脸,让她分外不喜,当下气打不一处来:“安全就是住在这黑灯瞎火的地底下!”
这话有些贪婪,黄小兰在下意识贪恋末世前的生活,又有些伤人,胡军已经尽最大努力让发小与小兰姐的居住环境尽可能好了,又不知不觉间将胡军当做了往后的支柱。
只有直肠子的人,才口不择言说出这种话,黄小兰显然不是,这话更像是老婆在埋怨老公没有出息!
这话一出口黄小兰就手足无措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被胡军一把抱在怀中。
胡军此刻没有半点怒火,反而丹目有了一丝柔情与歉意,声音变得很是疲累地安慰:“小兰姐,我不是神仙,现在就这条件,委屈你了!”
说到这里,目光更冷又盯向了一地死亡,语气铿锵承诺:“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地面生活了!很快的!”
黄小兰没有躲,此刻的她失去双亲,内心坚强的她也需要一个有力的怀抱,一双有力的臂膀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一听这话泪水终于泛起,仰头望向胡军,哽咽起来:“军子,皮痒了啊!学会欺负大姐了!”
没有挣扎,反而埋头将一直堵在内心的伤悲宣泄出来。
这一声哭不打紧,要知道现在这里安全了,地下室的入口没有封闭,地下室与乡亲们所在的地道早已打通。
一声哭引得众人哭,地下室里沉睡的两个孩子也加入进来,“爸爸,妈妈,哇哇哇啊!……”
这下再也收不住闸,此起彼伏的哭声开始响彻:
“我的儿啊!……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连给你收尸都办不到哇……”
“老婆!……老公对不住你!不是我胆小!……实在是孩子还小啊!”
“爷爷,……我想你!嗷嗷嗷嗷……”
……
准备抓住那个猥琐中年的王志栫也跟着嚎啕大哭:“爸妈,好好的……你们怎么就发起疯来,这一出去……就再也不回来,爸啊!你回来啊……儿子等着……有种单挑!”
胡军倒是不担心这哭声,会再引来变异兽,来了正好补充被掩埋的那些,只有毛皮还能用的变异兽的空缺。
心里没有遗憾,虽然同情乡亲们,甚至有些感同身受,却不得不让小兰姐下去灭火。
对着小兰姐安慰劝道:“贼老天爷的,姐,看你这把哭得,都哭出火来了,别只管杀不管埋,至少下面我们的两小孩也要管管!”
黄小兰听了这话,没有再像踩着尾巴一样,有些恋恋不舍从胡军的怀中出来,她现在清楚的知道,从胡军救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认定了胡军是最亲最爱的人了。
心中伤悲哭了出来,虽然没有言语的倾诉,也感觉好了许多,开始为胡军分忧解难,被胡军这一提醒,忙不迭下去劝慰。
抱着两小孩,借着燃起的烛光,一脚就踹向王志栫,恨铁不成钢地娇斥:“皮痒了啊!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学学军子!”
王志栫一下情感找到寄托,双亲不在了,还有比亲哥还亲的胡军在,当下一抹泪止住哭声。
也和黄小兰一起为胡军,为往后自己的依靠,一一劝慰起乡亲们来!
众人中唯一没有哭的只剩两人,王刚抱过两小孩,樊老爷子早开始安慰人了。
有胡军这希望在,众人伤心是伤心,加上安慰的及时,没有想不开寻短见的!
经这一哭,彼此的感同身受,乡亲们的情感一下拉近了许多,竟有胡军意想不到的效果!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猥琐的中年回来跪地乞求原谅:“姐,……我不是人,我和老婆被家里的虫子追时,我晕了头竟拉着她挡在我身后!……我想活不想死啊!……哇哇啊!”
众人出奇的没有责怪他,也没有热心的劝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自责自怜。
这时樊老爷子出来说话了,也没扶他,只是对中年大妈讲起了道理:“天变了,变成小军子口中的末世了,大家活下来都不容易,只要他洗心革面,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说完有些伤悲,双眼有些湿润感叹:“死人死的够多了,往后的日子大家只有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大家才能活下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翻篇了,猥琐中年忙感恩戴德地对樊老爷子叩起头来:“樊老,我保证……”
似乎觉得保证没有说服力,猥琐中年停下话头又发狠叩起头来,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承诺,对着樊老爷子认起亲来:“爸!往后我给你送终!”
樊老爷子没有答应,说了一声让他起来后,自顾自走到一旁开始休息。
至此众人陆续开始安歇,黄小兰和王志栫也回到地下室开始睡觉,疲惫加上心中未尽的伤悲,使她俩下意识忽略了胡军!
胡军从黄小兰下到地下室,就再也支撑不住,从植物分身的主干滑下来,无力地瘫坐在地。
生死危机又一次降临在了他的身上,额头的伤痛不过是餐前甜点,身上许多被变异昆虫叮咬的地方才是主食!
有变异蚊子叮的麻痹,有变异飞蛾咬的疼痛,有被变异稻飞虱叮咬的麻痒,……还有叫不出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