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交谈起来会是这样的感觉吗?明明没说什么重要的东西,却还是会因为对方而感到开心。
他闭了眼,靠在了巷边的一堵青墙上,忍不住开始在脑中勾画出下一次与她相见的场景。
“真是,无可奈何。”他自嘲的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一个评判,不知是何心情。
而另一边的云浅安在他走后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她提起茶壶给自己空了的茶杯添茶,可直至茶水满溢,浸湿了那些诗稿也没反应过来。
“松和啊,你,是不是回来了?”她轻声问了出来,可空荡荡的庭院里,没有一个人能回应她。
几万年过去,也还是没能忘掉那人一丝一毫。会是他回来了吗?可是,他的尸骨明明已经被送到了四云静岭,在那里埋入万千星辉里了啊,又怎能再重回世间?
思绪混乱,她理不清,也不想再理。
恰是这时,那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清梦司司主本人就带了个小白脸来找她。
“师父师父,前些日子说过要带他见你的,快看快看,满意吗?”
说这话的女子穿着一身浅蓝色齐胸襦裙,裙底细细绣出朵朵白云,她发间的一朵白色栀子开得正好,花后有珍珠流苏坠下,随着她的动作晃动,说不出的好看。
云浅安扶额,好家伙,几年不见,还学会强抢民男了,为什么说是强抢民男呢?单看她后面那个白衣小青年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
这小青年看着还有点儿眼熟,像谁来着?有点像沈叙从那家伙,不过那家伙不可能有孩子,听说仙界那群老头逼着他选妃找继承人,他不堪其扰的从宗族里拉了个小孩儿过继到他名下当太子,不会就是这个小青年吧?
出息了,我的徒弟。
出息了的关棋落期待的看着她,正想着她好不容易来一次,更何况还给她找了个徒婿来呢,就听见她一句“人长得还行,配你正好。”
关棋落听了,差点就炸了起来:“师父你眼光不行,什么叫长得还行啊,那是长得非常不错好吧,而且,凭什么长得还行就是配我正好啊,我很难看吗?”
看自家小徒弟炸毛了,她不得哄道:“不难看,怎么会难看呢,师父选徒弟向来都只有一个标准。”
“什么标准?师父不是只有我一个徒弟吗?”难不成这标准还是个非常严格的标准,严格到这千万年来只有她一个人达到了?
某人一本正经:“看脸。”
好,非常好,非常具有云浅安特色的一句回答。
不过此人还是要点脸的,她给他们留下句:“你俩在外面坐着赏会儿花,我去屋里拿酒来,好久不见了,请你们吃点儿好的”后就进屋忙活了。
关棋落正准备去给师父打个下手不能再让她把厨房炸了呢,就被旁边人轻轻扯了下衣袖,那人穿着身蓝白色锦袍,一双桃花眼里半分情意也无,看起来有些清冷,却还是好看得不像话,与冬日里的太阳一般耀眼明亮。
清冷的太子殿下开了口:“你说带我来见一个人,原来就是见你师父吗?”
“当然啊,不然你还想见谁?见家长吗?”她突然凑近,把少年的心给扰乱了,他的心在那一瞬跳的极快,越想镇静下来越是心动不已。
不,不行,不能喜欢上任何人,他的未来要给谁,大概是不能由他做主的。
思及此,他立马冷了下来,主动往后退了几步,“你痴心妄想。”
“是是是,我痴心妄想,我贼胆包天,竟引得咱们的太子殿下心跳不止。”她也不恼,眉眼弯弯的继续逗他。
“关棋落!你想死是不是?”他语气不善的道,被戳穿的感觉实在很差。
“在呢,太子殿下。”她眉眼弯弯,在他面前笑逐颜开,似乎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见她这个样子,更气了,可是气归气,他堂堂一个仙界太子,难道还要和一个弱女子一般计较不成。
只是,可能太子殿下对弱女子的定义于其他人稍微不同罢了。谁家弱女子会满身血污的走上大殿,剑尖犹在滴血也要挺直身子,平淡说出句“臣幸不辱命,已灭坤尚于三清海。”
坤尚何许人也,那是个早在千万年前就已存在的魔神啊。传说他因受挚友背叛而堕神成魔,在五万年前与青竹一伞天下知的云浅安搏斗了整整七月,也只是打了个平手而已,她竟能以一人之力诛杀其于三清海外,其实力,不容小觑。
不容小觑的关棋落看着他笑了起来“殿下啊,我胆子小,你别整天说这些吓我。”
她又凑了上来,停在与他距离一步的位置,“好不好?”说这话的她莫名乖巧,让人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的思路再次断开,鬼使神差的来了句“好。”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于是他岔开话题“那日你说的话,可还作数?”
关棋落愣了愣,突然想起来她答应了对面这傻子的是什么事,她突然就笑了,笑容清丽温婉,无端扣人心弦。
“作数,今日后,世上再无关棋落。”她答的郑重,可他心里却突然间空了下来,开始有了些莫名的难过。
“倒也不急,来这世间走这一遭也不容易,本太子心情好,就先让你再多过几天逍遥日子。”
“过什么逍遥日子的不急嘛,先来把饭吃了的哈。”云浅安提着两壶西凤酒走过来,身后仆从一大堆,很快在院里摆好酒席,就等三人落座开吃。
云浅安动筷给关棋落夹了块松鼠桂鱼,“快吃,师父专门给你做的,不要太感动啊”
感动吗?不敢动真的不敢动,师父的厨艺进步了?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闭了眼,以一种英勇赴死的悲壮吃下那块鱼,却突然发现这鱼竟然做的特别好吃!
该死,连师父做饭都进步了她居然还卡在司灵阶段,简直过分,只是为什么吃饭的时候也要想这个啊!
她转而化悲愤为食欲,吃得大快朵颐,令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沈殊远看她吃的这般样子,也动起筷子,开始吃吃喝喝。
三人聚坐在这一方小院里吃吃喝喝,就像世俗里的普通人家一样倒是难得清闲。
一杯美酒过喉,沈殊远第一次有了留恋。
第一次吗?大概是吧,被迫失忆的太子殿下这般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