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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致故人(2)

总之,东京一天一天地逼过来了。过去,此地从未听到过的工厂的汽笛声,近来常常惊醒我的晨梦。村里人也变得心神不安起来,了解十年前该村情况的人,都吃惊于村民们赚钱的那股子猛劲。政党纷争、赌博流行自古便是三多摩地区的特色,可现在,已经不再发生因选举而出人命的事件。我刚刚搬来时,水田对面的杂木林山上还经常有挑灯夜战的赌徒。我也曾听说过,村里某某大户人家赌输了,把家里的所有土地都抵押给了劝业银行。还听说过某某小农连宅地都输光了。现在,赌博之风已不再盛行,那些游手好闲之徒大多去了东京,有的还改邪归正,务起正业来。如今,全村村民都一门心思认真干活赚钱。当然,除了赚钱的环境规范了许多,尤为重要的是游手好闲已不能继续维持艰辛的生活了。

我的家里,除了我们夫妇二人之外,还于明治四十一年秋,领养了我兄长家的小女儿,取名阿鹤。鹤寿千年,我们住在千岁村,鹤的名字与此地再相宜不过了。三岁领养过来时,她还是个不太会说话的娇弱小孩儿,如今已长得结结实实的。当初,我把她背在背上,轻轻松松地走了两里路,一直背到三轩茶屋。现在,她已身高一米有自然与人生余,体重十五六公斤。虽然没有玩伴,她也不嫌寂寞,就这样慢慢长大了。

孩子就应该放在农村养。东京的孩子真是可怜,既不能自由自在地放风筝,又不能随心所欲地踢球。电车、汽车、马车、人力车、自行车、板车、马在路上随意通行,小孩子一不小心就会受伤。而乡下的孩子,风吹雨淋地,整天赤着脚,活蹦乱跳,拿起板栗、红薯、芜菁便嘎吱嘎吱地生吃,他们从眼睛到鼻子虽然长着一副不太聪明的模样,却真正充满了孩子气。他们虽然不太讲究卫生,却几乎不生什么病。

除老少三口之外,我家还有一名女佣。她的父亲因迷信天理教,耗尽了所有家产。她八岁那年丧母后,便到农家干杂活,今年二十岁了,却大字不识一个。她虽知道东乡大将的名字,却不知道天皇陛下是谁。明治天皇驾崩时,妻子为了将天皇陛下的概念灌输进她那原始的脑袋里,费尽了心思。连天皇陛下都不知道,自然便不知皇后陛下、皇太子殿下了。当她好不容易明白天皇驾崩的含义时,便问道:

“他有儿子吗?”“他的妻子可怎么办呢?”明治维新四十五年了,在离帝京仅三里之遥处,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子,竟然还如同生活在原始部落的葛天氏、无怀氏时代一样,闭塞无知,难怪伊万王国的创始者会那样信心十足。

家中除了这位“无怀氏之女”以外,还有一条叫阿品的特里亚种黑色小母犬,比阿鹤早来一个月。阿品已经五岁了,下巴上长着白毛,是个“老太婆”。每年产仔两窝,一窝四五条。它的子孙繁衍在附近村落。近来由于宠物税规定严格,为“老太婆”的孩子找对象便成了一件棘手的事。我外出时,不管是徒步还是坐车,“老太婆”总在后面跟着。最近,我常常往返于东京,“老太婆”跟在后面好像累得够呛。有一次回村途中,车夫把它放在了车上,此后,它只要跟在车后跑累了,就会斜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

此外,家里最近还养了一条波英泰种的公狗,据说曾是甲州大道上的流浪狗,本名“波奇”,因为个头长得大,我就叫它胖仔,没别的含义。它相貌狰狞,一身虎毛,即使三四条狗联合进攻它,它也能轻而易举地制服对方。这条猛犬打败了所有的竞争者,自然而然地成了阿品的上门女婿。我再三考虑后,替胖仔登了记、交了税,公开将它当成了我的保镖。近来,保镖先生变得温和了起来,首先眼神已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不过,它仍旧恶习难改,常常追逐孩子们,它不咬人,只是吓唬他们。胖仔流浪的时候,经常遭到孩子们欺负,它的复仇心好像至今也未泯灭。

说到孩子,我很困惑为什么日本的小孩儿不喜欢猫狗之类的小动物,一见到它们就骂畜生,还动手打它们,向它们扔石子。这也是跟大人们学的吧。不爱动物的国民,没有资格成为大国民。欺负猫狗的孩子,长大以后也会欺负朝鲜人、台湾人。

据一位精通养犬之道的人士讲,野狗的牙比家犬的牙长得多,锋利得多,而且向外突伸。对生物而言,最可怕的莫过于饥饿,饥饿的野狗离猛犬、狂犬也就一步之遥。“流浪武士”波奇变成了保镖胖仔,模样和善多了,但从前的强悍也消失了。正所谓“富国”、“强兵”不可兼得,胖仔温和了,却也柔弱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吧。

除了这两条狗,家里还有一只猫,一只名叫“虎子”的雄猫。爱犬之家连猫也犬化了。虎子不愿意睡在榻榻米上,只愿意睡在泥地上。每逢我们外出,它总像兔子似的蹦跳着跟在后头。它不喜欢吃米饭,而喜欢麦饭;不喜欢吃鱼,而喜欢油炸豆腐。它学着主人的样子,把吃剩的梨子、甜瓜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还用一只爪子按住玉米棒,张开嘴咬住,再用利齿把玉米粒剥下来吧嗒吧嗒地吃,完全就是一只生长在田园的猫。某日,有客人来访,我们难得一次从东京买回鱼招待他。这位虎子先生却一下子便被鱼刺卡住了,两眼泪汪汪的,嘴角直流着口水,弄得全家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保住了它的性命。

此外,家里还喂了十只鸡,也养过两次蜜蜂,但两次蜜蜂都跑了,现在只留下空空的蜂箱。当然,还有屋顶上的老鼠,储藏室里的青蛇等擅自闯入者。不用说,它们都不属于我家成员。(作者追记:胖仔于大正二年二月被汽车轧死,虎子正月里便下落不明,阿品五月间掉进粪坑淹死。)

提到猫的话题,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明治四十二年春,我在盐釜的客栈吃了牡蛎后,便决定停止吃素了。我于明治三十八年十二月开始吃素,明治三十九年、四十年、四十一年,整整坚持了三年,算是为我的过去服了三年丧。此前,连做汤都用的是海带来调味,现在,鸡鸭鱼肉通吃,尤其喜欢猪肉和鲷鱼。不过,允许酒肉(酒算是附带)进入我这山门,也是最近的事。平素的食物仍以蔬菜、干货、豆腐为主,偶尔在招待客人或外出时才难得吃一次肉食。看来,好不容易还俗了,意义却似乎不大。甲州大道边有家酒馆,但只卖些腌制品和干货。如若不是城里的鳀鱼、秋刀鱼大量上市的季节,是几乎听不到酒馆里有喧嚣声的。曾经有两位年轻人学着东京人的做法干劲十足地抬了一个大鱼盆来卖鱼。我很好奇,凑过去一看,大大的鱼盆里只有五六条煮熟后晒干的鲣鱼和几片金枪鱼片,此外就是血淋淋的鲨鱼头了。一看那鲨鱼头,就会吓一跳。这些东西恐怕是从鱼糕店里买来的吧。有谁会来买呢?是用来做汤料,还是煮着吃?真让我感到伤心。我真想为自己一生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把近乡近邻们都请来,用活蹦乱跳的鲷鱼做成生鱼片,做成干烧鲷鱼,再配上雪白的大米饭,让大家美餐一顿,把肚子都撑破。实际上,在此地,只要是鱼就算是奢侈品了,至于是否鲜活,根本不重要。有时看到附近的孩子脸色绯红,他们并不是喝了酒,而是吃了不新鲜的青花鱼、金枪鱼后引起的过敏反应。

近来,我的食欲大不如从前了,主要是因为平时总吃素食的缘故。偶尔在东京吃一顿西餐,虽然也觉得好吃,但连想象的一半都吃不下,看来,我的胃肠也变成乡巴佬了。

一个藏书之家,一个读书之家,一个花草之家,这是附近农民对我家的评价。最初将我引荐到此地的石山君原打算在这里建一个私塾,让我教英语,他自己教汉学,将知识普及到千岁村。然而,结果却令石山君失望了。我的生活完全是我行我素。某个学生曾诚恳地劝告我说,你的故乡又不在这里,种那么多的大树,又盖房子,这样不好。但我没有听他的忠告。我建的房子虽然样式旧了些,但家里人少,住起来十分宽敞,而且种植了大量的果树和观赏花木,一切都按永久居住的方针安排,花费了六年的时间。我并非不知道,其实我的住所应该建成像帐篷一样的能逐水草迁徙。我也不否认我的身上流淌着漂泊的血脉。我记得,在我的经历中,每隔五六年总要换一次住所。正因为如此,我很希望在哪里安居下来,稳定下来。失去了自己故乡的人,总想重建一个故乡。因此,六年来,我孜孜不倦地营建着自己的巢穴。其结果又如何呢?我刚搬来不久的时候,一位东京的绅士有事来访,看到我家简陋寒碜的样子,脸上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轻蔑感。今年他再来时,眼里却明显地露出了毋庸置疑的敬意。与此相反,曾经有一位佛教徒当初看到我家连水井的吊桶都只有一只,便心生欢喜。可现在根本不来这里留宿,也不路过这里了。也就是说,我的田园生活,在有的人看来是成功的,而有的人却认为是堕落。

是成功还是堕落,对这种简单的评价我不屑一顾。坦白地说,我虽更加喜欢自然,但我并不讨厌人,我虽更喜欢乡下,但也无法舍弃城市。总之,我热爱一切。我的居所位于武藏野一隅,平常,坐在沿廊的窗边读书、写作,抬头便可望见甲斐东边的山脉。而从三年前新建的书房又可望见东京上空的烟雾,一面可眺望山峰的白雪,一面可观望城市的烟霭。我的居所同时兼顾了我对都市情趣与田园风情的追求,这充分体现了我脚踏两只船的立场和欲望。然而,这两种欲望究竟能相安无事地持续多久,却值得怀疑。这两种欲望的结合产生了什么,或将来会产生什么,这也值得怀疑。对我而言,这六年的乡间生活,我得到的一点收获便是开始懂得了什么叫执著于土地。我从他乡来到这里,只不过住了六个年头而已。但我在这里种了树,播了种,盖了房,流了汗水,施了自己的粪肥,埋了死去的我家的猫、狗、鸡。如今,这片土地对我而言,就好比是必不可少的衣服,甚至是自己的肌肤。居其间则心安,离开则痛苦,根本不可能想象失去它。推己及彼,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对土地的情感由此可窥见一斑。

然而,将自己禁锢在自己设定的圈子里是人的弱点。执著通常是一种力量,但执著也意味着终止。宇宙是有生命的,人类也是活生生的,如同蛇蜕皮一样,人应该扔掉自己昨日的尸骸前进。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国民,为了永久的生存,应该天天死去,日日新生。我虽然以永久居住的形式开始了乡间生活,但究竟能否在此永住下去,还值得怀疑。由新宿至八王子的电车线路,从我们村到调布一段已经完成了土木工程,开始铺设铁轨了。钢铁与钢铁的相互碰撞之声,近来犹如警钟在我耳边敲响,好似迟早有一天要将我赶出这巢穴的先兆146自然与人生声。一旦电车线竣工了,我究竟是留在此地,还是干脆搬回东京呢?

或者再次逃离文明,搬到山里去呢?而今,我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一九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都市乡村一派白茫茫的风雪黄昏于武藏野粕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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