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宁从位面醒来正值深夜,城市依旧在喧嚣,自窗口传来断断续续的汽车鸣笛声。
少年依偎着枕边的小猫,酣然入睡。
被悉心安置在枕边的灰团子动了动身子,惊醒了旁边觉浅的少年。
两双眼睛无辜的对视片刻,于歌眼帘一颤,如鸦羽般的眼睫毛覆着眸子,漆黑如墨。
“团子。”少年用白嫩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毛团子的脑袋,细软的毛触碰在脸上,有点痒。
辛宁同样回以轻蹭,上个位面超纲的有点厉害,她只要算错一步面临的就是失败的结局,高速运转的大脑在熟悉的安全环境里自动歇下来,就有说不出的疲惫。
果然,安逸的生活使人堕落啊,这才多久她就不适应高危度的位面穿梭了。
昏昏沉沉的意识迷糊地想着,最终连带着少年的轮廓一起坠入空茫,自然也错过了少年轻喃的那一句,“你回来了啊……”
……
辛宁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不是好像和似乎。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歌这些天连门都不让她出,还给准备了一个宠物小铃铛,去哪里都可以听到声音的那一种,当然这也没什么,毕竟她现在是一只宠物猫,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
但是限制她外出,给她装定位芯片,还想给她做绝育,这就很过分了啊。
还有她一只母猫需要做什么绝育?!现在的反派是不是都有病?!
【……】
“你貌似有什么不同意见?”共同执事这么多年,辛宁自觉还是和给了任务就撒手不管的搭档有一定默契的。
【……是公的……】
“啥?”辛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001的意思。
【……】溜了溜了,再不溜怕是要被打。
001无头无脑的对话与最开始的对话线连上。
——一只母猫做什么绝育……
——是公的
卧艹!
001你TM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
清俊的少年背着包,踏着仿佛带有一定频率的步伐路过熙熙攘攘的走廊,进入诊疗室。
缩在他怀里安安静静一直被看作玩偶的蓝眼睛灰色小猫,在少年踏入诊疗室的一瞬间终于抬起头朝门牌看了一眼——心理科,主治医师——程光旭。
辛宁心里毫不意外,果然,于歌是有定时做心理辅导的,否则缺乏感情,惶恐不安的少年,是无论如何也撑不到这个时候的。
虽然,现在也快到崩溃的极限了。
诊疗室内白衣大褂带着眼镜的青年医师低头正处理什么资料,听见开门声头也不抬,转动的笔尖正对另一边的沙发停下,“坐。”
辛宁蹲在于歌膝上,抬头环望一周,诊疗室简洁而又不会让人感觉空旷的布置搭配上空气中某种花草的香气,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她明显感觉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于歌到了这里放松不少,当然,大多还是应该归于医生是熟人的缘故。
“我记得你不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东西。”或者说是很讨厌。
“嗯。”于歌背靠沙发,懒洋洋的应一声。
医生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来他这里的病人,主动配合的能有几个?
不过少年还是他从接诊以来遇见的情况最诡异的,态度平静,积极配合治疗,也愿意敞开心扉,但不管怎么疏导,就是没有用处。
防备心和自我意识太强。
“你现在要给父母发个视频吗?”
于歌抬头看他,医生纹丝不动,翘着二郎腿窝在对面沙发上。
他们中间隔着一个茶几,对于于歌这种从心理抵触别人靠近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比较有安全感的距离。
“好。”
父母,对于好多人来说,应该是神圣的代名词,代表着无法割舍的最亲密的关系。
但是对于他来说,父母这个词,很陌生,甚至小时候家里照顾他的保姆都要比她们熟悉。
万物在他眼里,都不过一个名词,他无法,从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物里获得任何情绪。
但是,既然他们觉得这样比较好,那就这样吧,花费一点时间,免去又面临一系列会浪费更多时间的检查。
视屏接通,一身职业装的女性坐姿端正,透过屏幕看向于歌,“小……于歌。”
“嗯,妈妈。”
“你,一个人,在那边还好吗?过两个月我们接你回来吧?”
“不了,谢谢,我在这边挺好。”
辛宁觉得这两个人相处的感觉很奇怪。
这位应该是于歌妈妈的女士,看着于歌的神情温和有余,但要说为人母亲对孩子的爱意,她没感觉出来多少。
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听完了母子两人例行公事般的对话,紧接着医生又拨通了于歌父亲的电话,依旧是客套至极的对话,却又的确是关心。
辛宁试着去解刨她们的心理,这也是她必要汲取的知识。
她想,他们应该是爱着他的,在孕育的最初也十分期待过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只是后来太多的隔阂与疏离,冲淡了感情,再多的爱意,得不到回应,大概也都会失望至极,可能也想过放弃。只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放弃不能,前进不行,只能僵持着,现在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的关系。
甚至于歌对人如此不信任,综合各种因素,其中可能就有这部分原因——在这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两人,对他的态度也异于常人。
他是个特别擅长捕捉别人情绪的人,他一定知道,肯定知道原因。
辛宁有一瞬间想问他,感情缺失是不是真的不会有任何感情,不过看着好感面板上1.5%的数值,又觉得不需要了。
大概,他对与父母通讯,持明显的抗拒态度,也有这个原因。
“喵呜?”辛宁一爪子拍在少年手腕,还有什么,测了快走!
“快了,别急。”于歌顺了顺毛,把小猫放在沙发上,坐到一边做医生给的测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