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平息,一切照旧。
于歌上学的同时,兼顾微博更新,目前已经是圈内一个小有名气的铲屎官。
向湘湘和祁穆感情稳定升温。
也不知怎么对于歌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上学放学跟着少年,美其名曰想交朋友。
当然有这强烈愿望的主要是向湘湘,祁穆是买向湘湘顺带。
辛宁依旧没整清楚那个攻击于歌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天道有意识,两次攻击都不是天道,第一次间接诱杀,第二次强行截。
搞半天还是个挺会藏的灵长目。
辛宁也不急,时间会让一切水落石出。
蓝眼睛的猫崽儿,很快长成大猫,软乎乎的一团,看人总是爱答不理的,真挺有猫主子的风范。
此刻正摊在少年身旁,由着少年呼撸,一时力道不对还要谨防挨上一爪子,暴躁的一批,浑身上下就差刻上四个大字——“莫惹老子”。
【我说你何必,老老实实去做个结扎多好,一劳永逸,你这不上不下吊着不难受吗?】
“滚。”再说老子先给你结个扎。
猫咪成年后的发情期来势汹汹,动物从原始世代便延续下来历经千万年的本能,哪里是说忍就能忍的。
最后还是被看不下去的于·铲屎官·歌,强制性的抱去做了结扎。
导致辛宁在此之后一度自闭,还被来于歌家串门的向湘湘调侃了好几次。
星河轮转,几经变换。
从少年到青年再到功成名就,少年身边一直陪伴着那只蓝眼睛的灰团子。
她知道他没安全感,所以从不去试图触及那条禁忌线,十年如一日永远在他触目可及,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只是人生而辛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蕴炽盛,向死而生。
时间从不与人为善,生死隔着时间的长廊,交相轮转,伺机而动。
【宿主,还有三小时。】低等生灵短短数十年的寿命,已经走到尽头。
“哦……”关我屁事,大半夜的别吵吵,我再睡会儿。
【……】
【剩余时间半小时。】
“攻略值多少了?”
【…… 5%】难搞哦。
“行了,走吧。”猫咪轻悄悄起身跃下,柔软的肉垫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你不……】死在他身边啊?
“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所以你去哪儿啊?】
“找块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说不定几千年后还能当个护宅神兽。”
【你说的我有点瘆得慌。】001沉默几秒,【要不要留个纪念?】
“都要死了,留个……”屁
【你高兴就好。】我管你去死。
轻盈矫捷的身影在夜空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复而落地,再次远离。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胧一片,远处恍惚传来一声鸟叫,朝阳跃出,染红了东方的天际。
旭日东升,雾气渐薄。
晨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挤进房间,落在男人眼帘,男人不堪其扰,终于转醒,伸手去抱枕边的活物抱枕,却摸了个空。
猛然坐起,彻底惊醒。
——他的猫不见了。
男人蹙了蹙眉心,起身去找小猫,路过桌台却意外看见在桌上晕染开的红色墨水。
旁边端端正正的摆放了一张白纸,上面留着两只红彤彤猫爪印,已经干了。
骨节分明五指拿起纸张,已成年的男人五官俊逸,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秀气。
那双眼睛寂静而锐利,像空谷幽林中被渲染成碧色的山泉水,平静无波却倒映着生灵百态。
过了不知多久,天色咋亮,屋外有人活动的声音,隐约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站成一座雕像的人终于动了动。
折好纸张,放在床边头。
窗帘被拉开,“啪”的一只小胖手拍在玻璃上,接着就是挂着傻兮兮笑容的小圆脸,蓦地冒出来,不知道是想吓唬谁。
反正被他吓的人肯定是没被吓到。
“轩轩。”
“于歌,今天轩轩两岁生日哦,你这个做叔叔的还要整天泡在冷冰冰的实验室吗?”刺眼的光线从玻璃上反射,向湘湘不得不眯起眼睛看向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睛仿佛在哭泣,好像非常,非常地伤心……但那感觉只是一瞬间,又很快没了踪影,他依旧还是那个强大冷静而毫无情绪的人。
“今天有个研究报告要讲,我尽量赶上轩轩的生日晚宴。”穆轩的二周岁生日,只是举行一个简单的家庭晚宴,人不多,都是熟人,他也不必讲究那么多。
“好,团子呢?怎么不见它?”向湘湘透过窗口没看见平时存在感极高的灰色毛团。
“轩轩。”于歌隔着玻璃勾了一下扒拉着窗户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的小包子,“跟妈妈先回去,叔叔早点儿找你玩,好不好?”
“么,么么。”
“猫猫啊……”男人笑笑,不答,拉上窗帘,“去吧,和妈妈先回家了。”
仲春清晨的时的光线温暖而明亮,透过树梢绿叶的间隙落在地上,恍然间斑驳了时光,那时初遇,正是仲春时节,骤雨刚歇,莺飞草长。
阳光正好,风过树梢,带起谁家风铃轻摇,他难得起了些兴致,抬眸寻找,于是,正巧逮到一只东张西望的小奶猫。
金色阳光透过青石小路两旁栽种的绿油油的榕树,在男人身上落下状似圆形的光斑,落在长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手指上,温度灼热。
于歌顿住,盯着指尖发呆,有些熟悉的场景,好像在哪次梦境里见过,恍若隔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光怪陆离。
就像他第一次对上那双蓝眼睛时,如遇故人的欣喜悸动。
“喵呜~”轻微的猫叫有气无力的,几不可闻。
于歌自觉听力不错,抬头正巧逮到花坛转角处躲躲藏藏的橘色软体动物,橘黄色的皮毛,像初升的太阳。
他站着没动,一会儿功夫那小家伙又大胆地探出脑袋,睁大眼睛瞪他。
他猝不及防落进一双蓝色的眼睛,仿佛暴雨初歇后的碧空。
一人一猫对峙了好一会儿,然后像是确定了他没有危险,小家伙踱步出来,慢悠悠的晃到他身前坐好,歪了歪脑袋,软软地叫了一声。
于歌突然笑了,蹲下身去抱它起来,橘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休息,细细软软的绒毛被太阳光照的的暖烘烘的,自动捂热他的手。
“我记得,我好像给你结过扎了。”呢喃的声调很轻,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这又是从哪儿来的啊……”
“喵呜。”
“我早上还有个会呢,待会儿先喝点儿羊奶粉好不好?”
“喵呜。”橘猫懒洋洋地抬了抬头,露出那双湛蓝的眼睛,与男人对视片刻,复又合上。
男人抱着猫沿着小路渐行渐远,春风吹动枝叶沙沙作响,落下的光影模糊成一片斑驳的金色细沙,连带着尘埃起伏飘荡。
——光是神明赐予万物的恩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