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神的功夫,城门下传来阵阵马蹄声,男子坐在马背上,仰起头看她。
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停留在他身上,勾唇对她笑。
她站在城墙上,看着男子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向她停留的方向。
夕阳西下,停留在天际的那条线上,他逆光而来,空间被光影分割成两半,他身后是万丈霞光,身前是无尽深渊。
辛宁眯了眯眼睛,朝身着盔甲的男子伸出手。
以往他都是在城墙下看她一眼,沐浴完毕后才去书房见她的,因为那次她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皱了皱眉。
“陛下。”傅闫安站在离女子半米外的地方,这个距离,既亲近又疏离。
“嗯?”
“若……有一天臣在疆场战死,那陛下,会不会有一丝感伤?”
“朕不会让你出事的。”不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假设。
“臣知道了。”傅闫安保持着一贯温雅的笑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陛下,你是想都不愿想还是连敷衍也不愿。
辛宁吓了一跳,伸手接住仰面倒下的男子,我去,一言不合就碰瓷儿啊,朕可什么都没做!
001【……】咱先救救孩子吧。
辛宁没功夫理001,她在傅闫安身上摸到了一手血。
应该是在战场上受的伤,看来受伤挺重,流这么多血还能骑马赶回来,大兄弟流弊啊!
【不是,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叫人啊,卧槽!再不治疗他就完犊子了。】
哦,对,叫人,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
好在城墙上站岗的小士兵机灵,看见不对劲,就立即去叫人,军医很快赶来。
……
“他如何了?”辛宁看着傅闫安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连天的征战,这具身体比一开始健硕许多,新旧交替的疤痕分布在修长的身躯上,乍一眼看过去,触目惊心。
最深的伤痕是今天这两道,一道贯穿整个肩膀,刺穿琵琶骨,一道划过腰际,直达小腹,伤口最深有半公分。
从战场赶回岐汋城,快马加鞭至少需要一刻钟,马背上的颠簸不可能止血,他还和她说了会儿话,也就是说人家流血就流了将近二十分钟,是个狠人!
【小姐姐我得提醒你,神魂碎片在剧情结束之前不能死,好感度没达到标准之前不能死,而且绝对不能死在你手上。】
“为什么?”你还搞歧视的?
【……剧情结束之前属于意外死亡,接收灵魂碎片的话会出现意外,好感度没达标就不用我说了,灵魂碎片没有求生的欲望,是没办法收集的,到时候会碎裂好几块,你还得前往不同的位面攻略,至于死在你手上……请记住,你是来拯救主神碎片的,爱要普照大地。】微笑:)
“……”弑神是什么罪名来着?
【冷静!冷静!把枪放回去!】等等......你TM哪儿来的枪?!
“哦,我突然发现我的世界能打开了。”辛宁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把枪放回去。
【……】我TM……【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要告诉你了,你能那么快把特权拿回来吗?”我还不知道你那惰性。
【再见!】气到下线!
成功把001起跑之后,辛宁遣退侍候的人,慢腾腾的摸出一个玻璃瓶。
里面装着淡蓝色的药水,天空一样的蓝色,量子修复药剂,高级位面产物。
辛宁捏着男人的下巴灌了下去,成功把人呛到了。
看着男子应为岔气压抑着咳嗽的样子,也不去给人顺顺气,还发散思维发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碎片好像没有酒窝。
……emmm
也不对,这具身体严格来说不是傅闫安的,不知道原本的那具身体有没有酒窝。
这么一想,又无可避免的想到了主神空间的那位少年。
恨吗?其实还好。
怨吗?其实也还好。
时间是个好东西,再多的爱恨情仇,在无尽的时间长河里,总显得停留的那么短暂,在多恨和怨在数百年的时光里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说不清是执念还是怨憎的执拗。
其实他也没真的伤她什么。
其实换一个人来,她或许都没有感觉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不甘。
若不曾交心,不曾付出,不曾有回报,不曾有感情,那便也就不用如此在意。
至多叹惋一句,技不如人罢了。
虚空规则大家都懂,胜者为尊,败者尸骨无存。
技不如人,本来就该承担所有后果,很平常的。
主神空间得人挺多,但是可以交心的人,寥寥无几,不同阶级的人,没那么容易走到一起的。
低级任务者相互竞争挤压,最看重的无外乎是利益,至少大部分任务者是如此。
超级任务者追求更深层次的境界,也离不开利益的支持。
只有从001到009系统的宿主,都是虚空生物,倒是没有利益冲突,但是虚空生物,生性高傲,且不同物种直接的排异感很强。
越是强大的越是如此。
他们领地意识太强。
而且,也不需要什么同伴,他们的生命太长,时光在他们眼里是个模糊的概念。
除非诞生他们的星河毁灭,否则他们便不死不灭,就算是星河毁灭,只要有能力脱离星河并且在一众虚空生物的围剿下脱离,等到归来,依旧没人能杀死他们。
若真不幸被杀,也自认倒霉,反正也活够了。
虚空生物是没有轮回的,他们的死亡,就是像落叶归根,长于虚空,归于虚空。
除了他们头顶那片恒古不变的虚空,没有什么事值得他们敬畏的。
包括他们本身。
辛宁没注意到,在她走神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男子就已经醒了。
傅闫安临摹着女子隽雅的容颜,眼底泛起层层涟漪,又重归于黑暗。
“陛下。”
衣角被人扯了扯,辛宁低头,端过一杯水,喂给他。
因为缺水的原因,男子原本鲜艳的唇瓣起了一层皮,声音沙哑的仿佛细沙摩挲。
“陛下,我昏迷了多久啊。”喝了水,傅闫安稍微好一点了。
“不久,四个时辰而已。”
“哦。”傅闫安点点头,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