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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牛事(3)

刘村长有几年没正眼看过吴水才,更别说跟他说话,用手拉扯他了。尽管他动作粗鲁,嘴巴不干不净,吴水才还是觉得受宠若惊,他老老实实地跟着刘村长往外走,边走边辩解说,我是来找镇政府帮忙找牛的,不丢人。刘村长骂道:你娘的,还嫌丢人丢小了。

青松的拖拉机停在镇政府门口,吴水才被刘村长拉上了车,还没坐好,青松就发动拖拉机,拖拉机就突突突地往回走了。刘村长不说话,黑着个脸。青松也不说话,黑着个脸。吴水才知道,青松肯定是硬给刘村长拉出来的,这一来一回费工夫不说,还花不少油钱,这笔账只能算在吴水才头上,他的脸色不可能做给刘村长看,只能是做给吴水才看的。吴水才知趣,一路上不敢做声。

拖拉机到了花山村时,突然停在路边,刘村长和青松先后下去,走进花山酒店。吴水才老老实实坐在车上,没敢动窝。人家大老远地跑到镇上接他,他不请人家吃饭就算了,不可能还去吃人家的。好在吃了王大娘的烙饼,一点也不饿。一会儿,酒店的香味就迎风飘了过来,开始是淡淡的油香,接着是淡淡的鱼香,再接着是浓浓的肉香,吴水才尽管没看到菜,可是他猜得出他们吃什么。一个是干锅鱼鳔,一个是红辣椒爆炒肥肠,大概还有一个红烧鸡块,他闻到了鸡屎的味道。从路边看过去,两人对坐着,正在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他们不时把筷子举起来,不时把杯子举起来。偶尔还扭头看看外面,看拖拉机。他们看吴水才的时候,吴水才就抬头看树。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树根本就看不清,黑糊糊的一团矗立在拖拉机边上,枝叶像伞盖吊在吴水才头上。吴水才吞咽着口水,感觉王大娘的烙饼像一个个尖锐的石头从胃壁穿过。

“水才叔,给,刘村长让我拿给你的。”

吴水才扭头看见青松站在拖拉机边上,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借着酒店的余光,吴水才看见盘子里装着鱼鳔和肥肠,还有几块鸡肉。吴水才接过盘子,吃起来。等青松走回酒店,吴水才抬起头看过去,他们还在喝酒。吴水才拣了个鱼鳔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然后,他感觉两行热泪从松弛的眼袋边流过,顺着面颊往下流,与嘴角流出的口水汇合在一起,向下巴颏儿流去。

第二天吴水才困了个懒觉,起来时已经八点了。苕四儿坐在门口的石凳子上,吃烟,他面前有把椅子,椅子上有一碗南瓜籽。吴水才说,苕四儿来了?苕四儿看了吴水才一眼,把烟屁股扔到地上,下狠力踩了一脚,这才说,水才叔,晓不晓得我一大早来做么事?吴水才说,不晓得。苕四儿说,不晓得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刘村长跟我下了死命令,不准你再背着烂棉絮去镇里。镇里的小张秘书说了——他自然是代表镇里说话,下次再看到你背着烂棉絮站在镇门口,就撤刘村长的职。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我看到你背着烂棉絮去镇里,我就打断你的脚。

苕四儿丢下几句干脆的话,拍拍屁股走了。吴水才目瞪口呆,王大娘也站在一边发傻。过了好半天,吴水才才缓过劲来,叹了口气,说,娘卖瘟的,一个晚辈这样说我,我还么样做人?看着王大娘说,苕四儿么时候来的?王大娘说,一大早就来了,一来就坐在石凳上,一根接一根地吃烟,我说叫你起床,他不让叫,说由得你睡,他等着。我拿了碗南瓜籽,他硬是一粒不吃。

吴水才抄着手往牛栏走,走了两步,把手背在后面。王大娘说,你吃了早餐吧。吴水才懒得理她,由着双脚往前走。

吴水才坐在牛栏的门坎上硬是一上午没挪窝。从那里走过的人说,吴水才又在发神经,他一个劲地跟那把牛草说话。吴水才硬是在牛栏里坐了一天,直到晚饭时才给王大娘生拉硬扯地扯回屋里。吴水才吃了晚饭,他本来已经决定不找政府要牛了,他都已经跟王大娘说了,他妈的,算了。吴水才吃了晚饭,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乘凉,这时屋里的电话响了。王大娘在屋里喊:细女来了电话啦。茶花问爷好,问娘好,然后问屋里的畜生,花猫小胖,黑狗棍子,大花公鸡,老母鸡,最后自然是打碗花了。吴水才一时张口结舌,半天做不得声,在茶花一再追问下,就说都好,都好。吴水才放下电话,看着王大娘说,茶花说过年回来呢,这下子么样儿办啰?么样儿办啰?王大娘说,你搞点好吃的呗,还么样儿办?

吴水才恨不得踢王大娘一脚,她跟你说话都岔到三条路上去。

吴水才一夜没困着,王大娘倒会挺尸,睡觉还张着个嘴,好像总吃不饱饭。

天不亮吴水才就去了畈里,在菜地里摘了两篮丝瓜。王大娘看见两篮丝瓜,就骂吴水才神经,摘这么多,两个人吃,要吃到哪一天呢?吴水才说,不吃,挑到街上去卖。王大娘这回却不傻,她说,你是要去镇上问牛吧?吴水才瞪了王大娘一眼,三口两口把一大海碗饭吞下了肚。

吴水才挑着两篮丝瓜走到黄土岗,看到苕四儿坐在路边的土包上吃烟。他脚下丢了一地的烟屁股。苕四儿说,水才叔,卖丝瓜呢?吴水才嘿嘿一笑,说,反正吃不完,换点油盐钱。苕四儿说,不至于吧水才叔,儿女都在外头做事,连油盐钱都没得?吴水才说,吃不了也是浪费呀。苕四儿说,吃不了做声呀,我帮你吃嘛,五角钱一斤,我全收了。吴水才说,那要不得,你家菜地的丝瓜都吃不完。苕四儿说,吃不完没关系,我煮熟了喂猪。

苕四儿跳到路上,蛮横地从吴水才肩上接过担子,往回走。吴水才没办法,只好跟着回去。

苕四儿走进自家院子,把丝瓜往地上一倒,把担子一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丢在篮子里。吴水才不敢做声,低三下四地走过去,捡起担子,放在肩上,出了院子。

苕四儿家吃了十几天的丝瓜,吃得一家人的肚子就像丝瓜瓤子。苕四儿的媳妇在吴水才门口走了三个来回,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娘卖瘟的,害得一屋子人吃丝瓜,亲戚朋友都跟着沾光,还敢收我的钱,胆子不小。吴水才怕事,这个屋子的人塆里没得哪一个惹得起。他弟兄四个,越细的越恶。吴水才就让王大娘把钱给苕四儿媳妇送回去。苕四儿媳妇接了钱,塞进内衣口袋里。

晚上十点多,吴水才和王大娘闩门睡了。大门被拍得山响,吴水才开了门,看见苕四儿站在门口。苕四儿说,我媳妇不懂事,拿了你的菜钱,这要不得,我现在还给你。苕四儿把钱塞进吴水才的衣袋里,还替他拉上了大门。

吴水才回到房里。王大娘突然说,大花公鸡好像不见了。吴水才就瞪着王大娘看,王大娘小腿肚子就开始抖。吴水才点了灯,把鸡窝门打开,把已经睡了的鸡都赶了出来,真是不见了大花公鸡。吴水才却没有打王大娘,也没骂她,吩咐她把鸡赶回鸡窝,关灯,上床睡觉。

过了几天,吴水才挖了两担红苕,足有一百斤。镇上天天摆肉糕席,红苕金贵得很。可是苕四儿还是在黄土岗把他拦住了。苕四儿说,红苕我买了。吴水才说,我是真去卖红苕,我不打听牛的事。苕四儿说,你到镇里卖什么价钱我就给什么价钱,省得你来回跑。苕四儿还是老一套,从吴水才肩上接过担子,往回走,不过这回他当场就把一百块钱拍在泥巴地上。苕四儿走出很远,吴水才还盯着地上的一百块钱发呆,最后他弯下腰,把钱捡起来。

晚上王大娘向吴水才汇报,说老母鸡不见了。吴水才说,最近黄鼠狼多,不要太早开鸡窝。

第二天一早,吴水才就拉着王大娘去了红苕地。把地里的红苕藤都扯了。吴水才让王大娘把红苕叶都摘下来,回去炒菜吃。王大娘有些不愿意,说猪都不爱吃,人还吃它做么事。吴水才说,在城里头,红苕叶子可金贵了,卖到三块钱一斤,还买不到呢。王大娘就从鼻子里往外轰气。

吴水才把赤光精溜的红苕藤捆成两捆柴垛,往家里挑。王大娘跟在后面不停地埋怨,放在地里晒干了再挑也不迟,又湿又重,也不怕压断了腰。你挑回去做么事?吴水才说,我挑到镇上去卖。王大娘用忧伤的眼睛看着吴水才,说,你又要去惹事。吴水才一不做二不休,家也不回了,挑着担子就向镇里走去。王大娘一看急了,跑上去扯住红苕藤。吴水才说,你放开。王大娘说,我不放。吴水才说,你放开。王大娘说,我不放。吴水才扬起一脚,踢了王大娘一个四仰八叉。吴水才挑着担子走了很远,王大娘还没从地上爬起来。

苕四儿又在黄土岗拦住了吴水才,要买他的红苕藤。吴水才说,你买红苕藤做么事?苕四儿说,喂猪。吴水才说,猪吃叶子,不吃藤。苕四儿说,我磨成粉,放在糠里喂。

苕四儿带着吴水才回了村里,红苕藤他挑到院子里。苕四媳妇看着两座小山一样的红苕藤,气得肚子痛,却不敢做声。

这天晚上,吴水才坐在屋里吃闷烟。细苕跑来喊他,说刘村长和苕四儿叫他去吃狗肉。

吃狗肉的地方在半丘。那里原来是一片田,给苕四儿挖成了一片塘,养脚鱼(甲鱼)。苕四儿在塘边搭了个草棚子,棚子里放一张竹床,他有时就睡在里头。细苕在窄窄的田埂上走,吴水才在后面跟着。夜风吹过来,带来一阵狗肉的香味,狗肉里放了花椒、八角。细苕吞了口口水,吴水才也吞了一口。细苕说,快点。跑了起来。吴水才没跑,他晓得自己没有那样的荣幸,这狗肉不是叫他来吃的,是叫他来看的。

草棚子前有块空地,刘村长和苕四儿就坐在空地上,每人屁股上垫一块红砖。土灶也是红砖架起来的,灶上放着一个鼓子(铝锅)。鼓子里面狗肉正欢快地跳着。刘村长和苕四儿每人捧着一个大海碗,吃得嘴巴和鼻子都看不见了。细苕坐在泥巴地上,抓起插在鼓子里的两根树枝,夹了一大块肉,放进身边的大海碗里。然后他把树枝递给吴水才,说,吃。吴水才接过树枝,却没夹狗肉。他盯着狗肉发呆。苕四儿吃完了,从吴水才手里拿过树枝,夹了一大块狗肉,放进刘村长碗里,又夹了一块,放进自己碗里,然后看着吴水才说,放心吃,不是你家棍子。吴水才还是不吃。苕四儿就从身边摸出一个手电筒,推亮了,照着地上说,是黄毛,你家棍子是黑狗。吴水才就夹了一大块狗肉,吃起来。真香。真他妈的香。四个人把狗肉捞完了,把汤也分了。刘村长吃得肚滚肠圆,吃着苕四儿散给他的黄鹤楼,问吴水才:你家黄牛找到没有?吴水才说,没有呢。刘村长说,派出所也没有消息?吴水才说,没来得及去问。刘村长说,没有消息就等着,别老去问。吴水才说,是在等着呢。

刘村长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走。苕四儿赶紧抓着手电筒站起来,推亮了,跟在刘村长后面照路。吴水才看着电筒光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鬼火,在空中飘来飘去。

接下来几天,吴水才没见到黑狗棍子。到第九天头上,吴水才相信棍子遭了难。他回忆那天深夜吃的狗肉,相信那的确是一条黄狗。他捞了条尾巴吃,尾巴末儿上的毛是黄的,他家的棍子是花尾巴。

吴水才天天坐在屋里吃闷烟。他吃的是丝烟,烟丝放在王大娘做的烟包里,他把右手拇指和食指伸进烟包里,扯出一撮烟丝,用指头捻一捻,塞进烟头里,用拇指压一压,点着火,吃着。吴水才在烟雾里看见了细女茶花,也看见了走失的打碗花。

几天后,吴水才从连襟家借了辆带拖斗的三轮车。他把车子放在家门口的空地上,拿了王大娘的一块裹脚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擦得油光闪亮的。王大娘坐在门口纳鞋底,看着自己的男人瞎忙碌。王大娘说,你是不是又要生事?吴水才说,我生么事呢?我借辆车子玩一下。吴水才骑着三轮车去了稻场,在稻场踩了三圈,又骑了回来。他说,这种车子不错,等伯和过年回来,叫他买一辆。王大娘听了照例在鼻子里轰气。王大娘瞧不起人的样子把吴水才肚子气痛了,他踩着三轮车就上了路。车过黄土岗,路边的土包上空荡荡的。看不到苕四儿坐在土包上吃烟的样子,吴水才倒有些失落。吴水才想,要是苕四儿在,他是拦他还是不拦他呢?他总不会把他的三轮车也买了吧?吴水才继续往前骑车,上坡,下坡,平地,又是上坡,又是下坡,又是平地。吴水才把三轮车骑到了镇上,他在镇上兜了一圈。吴水才骑着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了一下,在镇政府门口停了一下,当然他记着刘村长的话,没有去找赵所长,也没有去找周镇长。

吴水才骑着车子往回走。太阳快落山时,吴水才把车骑到了黄土岗。远远看过去,路边的土包上坐着一个人,白衣服,黑裤子,烟头一闪一闪的,像是苕四儿。吴水才边骑车,边睁大眼看那个人。车子突然打滑,像是有人在跟他争车龙头,吴水才哎呀一声,一个天旋地转,连人带车栽到路边的水沟里。过了老半天,吴水才在水沟里哼出一声,又哼出一声。可是土包上的那个人硬是不动。吴水才只好喊救命。一会儿,一个黑影骑在水沟上,看着下面的车和人,说,水才叔,你做么事呢?吴水才说,我腿压断了。苕四儿说,是不是?我还以为你跟我捉猫迷儿呢。

苕四儿先把三轮车提了上来,接着把吴水才提了上来。吴水才一条腿是直的,一条腿是弯的。苕四儿抓着吴水才的直腿,说,是不是这条?吴水才痛得牙缝里直冒寒气,点着头说是。苕四儿说,骨头断了,我给你斗上。苕四儿抓着断腿一使劲,吴水才哭爹叫娘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吴水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屋里的竹床上,王大娘坐在一边,左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右手一把扇子,扇着吴水才的断腿。

一会儿,细苕站在门口,把一点光线都挡住了。细苕说,我爸把赤脚医生请来了。王大娘走到门口,看见苕四儿领着叶医生走了过来。王大娘对苕四儿说,还麻烦你去请医生了。苕四儿说,让叶医生看看。叶医生走到吴水才身边,抓着他的断腿摸了一遍,边摸边问,这儿痛不痛?这儿痛不痛?吴水才痛得冷汗直冒,恨不得死过去。叶医生摸完了,对着苕四儿说,你接骨接得不错嘛,不用我费力了。苕四儿就笑笑,说,天天跟你一起,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嘛。

这天晚上吴水才躺在竹床上没挪窝。王大娘抱不动他,他也起不来。王大娘拿了床卧单,盖在吴水才的腿上。到了半夜,吴水才痛得鬼哭狼嚎,把王大娘吵了起来。王大娘拿了把葵扇,坐在吴水才旁边,打了一个晚上的扇子。

一大早细苕又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骨头。细苕对王大娘说,我爷让你熬汤给爹爹喝。吴水才睁开眼看了一眼细苕,看了一眼骨头,他觉得王大娘接过来的就是棍子的脊骨。

王大娘熬着骨头,居然熬出了腐尸的味道。吴水才缩了缩鼻子,说,细苕拿来的骨头是不是不新鲜?王大娘把鼻子凑到汤锅里,闻了闻,说,新鲜啊。吴水才说,我怎么闻到了臭味?王大娘把汤锅拿起来,拿给吴水才闻。吴水才闻到了一股新鲜的骨头味。等王大娘把汤锅拿回灶房里,那股臭味又钻了出来,顽固地在吴水才鼻孔里窜来窜去。吴水才忘记了疼痛,开始像他家棍子一样寻找臭味的源头。然后他喊王大娘,让她把后门打开。后门一开,王大娘也闻到了臭味,一股死猫烂耗子的臭味。王大娘在后院里来回扫视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竹林,看见花猫小胖挂在竹枝上,脖子上系着一根红头绳。王大娘说,我的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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