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他派去的,东西也确实没有到手,但伤人的绝对不是自己的手下。所以他那天才会乔装改扮,冒险潜入三院。
事后,他一面加紧调查宋青山杀人灭口的用意,一面编造理由,骗他说简云裳她们,没有参与此案的调查跟踪。
所幸,宋青山对简云裳了解不多,并刚愎自用的让自己处理此事。
摘下眼镜,他若有所思的沉吟数秒,摸出手机给李昕发了条短信,既感谢她的照顾,又委婉表示,不希望自己半夜去医院上药的事,让其他人知道。
李昕的回复很快,话虽简单,字里行间却透着无法掩饰的温柔。
真是单纯好骗的小姑娘!
只是为何,简云裳没这般温柔,也没这么单纯、心无城府。
想到这,剑眉拧得更深。
最后一口红酒喝完,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出了会神,修长白皙的手指落了下去,解锁打开方才的短信。
“最迟月底,货物保证送出!”回复完毕,指尖停在删除键上,平静落下。
天色已经大亮,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新的一天来临。
武警总院,住院部手术室门外的等候区,气氛静谧而肃然。
带着丝丝凉意的晨风,从敞开的窗口灌进来,寒意透过哑光不锈钢的等候椅,瞬间传遍简云裳的四肢百骸。
她本能的瑟缩一下,挪动身子往蒋牧尘身上靠去,双手无意识的环紧他的腰。
一旁的墨珍半睡半醒,始终蹙着黛眉,不安的依偎在墨安的怀中。
坐在他们旁边的箫碧岚,瞌睡连连不停的打着哈欠,却坚持不肯离开。往后一排,则是顾旭之,以及八局的三个副局长。
大家都在绷着神经等待,等待不知是喜还是悲的一个结果。
“吱呀”一声,厚重的手术室大门,被人很费力的推开。
众人本能站起,沉默的围拢过去。
墨珍脚跟发软,双手颤抖的抓着墨安的手臂,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医生,他的情况如何?”
沙哑干涩的嗓音,粗噶得像砂砾磨过玻璃,惊悚莫名。
负责传达消息的护士有些吓到,顿了顿,迟疑开口:“谁是伤者家属,请到里面来一趟。”
“我们是!”墨安扶好骤然瘫倒下去的墨珍,冷静开口:“他的情况到底好还是不好。”
“子弹穿过左胸,庆幸的是伤者的心脏在右胸,并且及时服下止血药。情况不是太严重。”护士被他杀人的目光吓得后退一步,讷讷补充:“稍后可能需要转去ICU观察,所以需要家属签字。”
话音落地,如释重负的吁气声,此起彼伏。
墨珍又惊又喜,所有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回笼。她借着墨安的力量站直起来,尔后越过护士,先行进了手术室。
一口气跑进观察区,首先映入眼睑的,是被医生当做垃圾的黏贴疤痕,恶心又刺目的躺在垃圾桶里。
颤抖着拉开蓝色布帘,沈亮安静的躺在推床上,胸口的位置缠满了带着血迹的绷带,全身上下都挂满了,各种检测仪器的管子。
那张因为沉睡,而显得有些孩子气的脸,没有了白天的冷峻漠然,顿时让她呼吸一滞。
“小妹……”随后跟进来的墨安,看清床上的人真的是沈亮,本能的揽住墨珍的肩头,安慰道:“放心吧,我刚和主刀的医生聊了下,他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墨珍机械的点了下头,恋恋不舍的随着他一起离开观察区。
签完字,兄妹俩出了手术室,平静的让其他人回家休息。
“墨墨,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觉!”简云裳走之前,心疼的过去抱了抱她:“我等着喝你们结婚的喜酒。”
箫碧岚耳尖,听简云裳这么说,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围上去,张开双臂将她们一块抱住,故作轻松的开玩笑:“为什么没人等着喝我结婚的喜酒。”
简云裳和墨珍同时白她一眼,跟着毫不留情的推开她,异口同声的说:“别闹!”
消沉了一整晚的气氛,因为箫碧岚的插科打诨,稍稍有所缓和。
稍后,简云裳在蒋牧尘的坚持下,先下了楼。
箫碧岚单身没人管,心里又惦记着被锁在简家大宅的赵子敬,干脆拉了顾旭之一道走。
芯片中的资料很全,不仅有宋青山这些年经手的暗杀案,还有他在情报黑市买卖情报所获的收入,加入间谍组织的具体年限,以及整个组织在京都,主要从事的间谍活动内容。
但是很奇怪的是,里面的内容,并不包括薛立珩。
翻遍了所有的文件夹,也没找到他具体的身份证明。箫碧岚原想将这些消息,一并告诉顾旭之,碍于他的几位同事在场,最终什么都没说。
分手别过,她上车后立刻吩咐司机,送自己去简家大宅。
昨晚等待沈亮的手术结果的同时,她秘密安排赵子敬也做了手术,并且是由她二哥亲自主刀,消息丝毫不会泄露。
比起沈亮身上严重的伤势,赵子敬要幸运得多。
虽同样是枪伤,他被击中的并非要害部位。所以一从手术室里出来,就由萧家的专车,直接送回简家大宅。
箫碧岚拧眉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又仔细回想了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脑中刚有头绪,瞌睡虫就前来打扰。
迷迷瞪瞪的到了简家大宅,她下车去看了看赵子敬的情况,见他手脚都被铐在床上,遂放心离开。
清晨7点,那一抹焉红的日光刚刚爬上山头,大地仿佛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高楼的阴影中,平稳行驶。
简云裳一脸倦色,安静窝在蒋牧尘的怀里,眼眸微瞌。
经过这一夜,困扰她们两年多的流星一案,以不太圆满的结局,宣布尘埃落定。
高兴之余,又有些小失落。
蒋牧尘对她可谓无所不知,而她对他的过往,始终是一无所知。
即便如此,心中也并未生出恐惧,反倒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依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