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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同是天涯“局外人”

翌日清晨,淡淡的阳光穿过绿叶的间隙,透过窗户照进了屋里,显得特别地寂静安详。唐官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全是自己的体温,暖暖的,他忍不住又将手缩了回去,呆呆地看着窗外清透的天空。

“你醒啦。”青浅洗漱完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极其自然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仿佛唐官城从未曾离开过一样。

“嗯,早。”唐官城起身,简单地把自己的被子叠好放到了沙发的一头,然后也进了浴室准备洗漱,今天他要跟青浅出门到剧院去,一来是想看看还能不能继续之前的工作;二来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找线索,毕竟上次是在剧院里消失的,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吃完早餐以后,青浅和唐官城先出了门。

等了好几趟的公交,最后总算赶上了一辆空车,两人默契地走到靠后的位子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喜欢坐在靠窗的地方?”唐官城莫名其妙地问道,他发现她只要一有机会都会选择窗边的位置坐,吃饭的时候,练习的时候,还有现在坐在公交车上。

青浅淡淡一笑,转头看向窗外,说道:“嗯...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习惯吧,从小到大我就这样,每次看着窗外的世界时,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一个混在人群中的局外人,不必被人打扰,只要安心地想我自己的事就好,我喜欢这种感觉。”

唐官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己留洋的那三年,他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像个混在洋人里的局外人,总是害怕被别人打扰。记得刚到欧洲的时候,他和几个一同前往的纨绔弟子走得近,天天跟着人家去参加什么舞会,后来竟然跟一个自己大了好几岁的洋女人玩起了暧昧游戏,毕竟身旁的人都这样,他一时也选择了放纵。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洋女人竟然是个有妇之夫,后来她丈夫竟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将自己训斥了一番,说的虽然是英文,可他每一句都听懂了,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地狼狈不堪。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好些日子,出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喜社交,一度对女人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洋女人,与他的那一帮‘好友’也开始疏远起来。

“怎么了?在想什么那么入神?”青浅见他垂着眼眸也不说话,便喊了他一声。

唐官城摇摇头:“没什么,到了吗?”

“还有一个站。”

刚走进剧院的大门,身后便有人叫住了两人,原来是看门的李大叔,虽然他跟唐官城接触的时间不长,却也是十分喜欢他,跟个老熟人似的欢喜地打了声招呼,青浅和唐官城自然也是笑着回应一番。

青浅没有直接回排练室,而是带着唐官城去了林姐的办公室,首要的事情就是先看看唐官城还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工作。青浅把唐官城往门侧推了推,自己站在门口中央的位置,伸手轻轻地敲响了林姐的门。没有任何的回应,她抬头看了一眼唐官城,转而又敲了一次:“林姐,你在吗?”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青浅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倒是还早,不过她猜想林姐应该还没来,对唐官城说道:“林姐应该没那么早,要不先会我的排练室吧,等一下我再陪你过来。”

“嗯。”

两人转身刚想往外走,正巧碰上迎面走过来的林姐。远远地,只见她扶了扶眼镜框端详了一下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唐官城和顾青浅。她立即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春风满面地开口道:“哎呀,是小城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啦?”

“林姐好,我是昨天回来的,好久不见。”唐官城微微有点紧张,因为青浅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跟个透明人似的傻站着,不说一句话。

“是呀,是有几天没见了,瞧你好像都瘦了吧。”说着,她毫不顾忌都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唐官城的脸,满口都是心疼的语气问道:“家里都没事了吧?都解决了么?”

唐官城下意识地转头瞄了一眼身后的青浅,回过头撑着笑脸说道:“嗯,没事了,谢谢林姐关心。”

“林姐,早上好。”青浅上前,撑着跟唐官城一模一样的笑脸跟林姐打了声招呼。

林姐这才尴尬地冲青浅笑了笑:”早上好,来,快别站着了,进我办公室说吧。”林姐从她那黑色的包里取出一串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坐吧。”林姐边说着,边收拾着自己办公桌上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青浅和唐官城一起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她收拾完。

“怎么样?小城家里的事是不是已经完全解决了?”林姐再次确认道,对面的两人却是面面相觑,最后青浅抢先说道:“是的,已经...没事了,很抱歉林姐,没提前跟您打声招呼就把我‘堂哥’带来了,我...”

“哎呀没关系的,我也好些天没见小城了,现在见他这样神采奕奕,我倒是放心了,没事。”林姐中气十足地说道,她很快也猜到青浅为什么一大早就拉着唐官城过来找自己,她饶有意味地翘起嘴角笑了笑,继续往下说道:“你们一大早地过来,应该不是单纯地来看林姐的吧,我猜得没错的话,小城是不是还想继续之前的工作?”

被看穿的两人同时尴尬地笑了笑,算是承认,青浅直接坦白:“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林姐的眼睛,您说得没错,我们过来确实是想问一下之前的工作,他...还能不能接着做?”

林姐抬眸瞟了一眼对面的两人,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这个...小城可能没办法再去道具室工作了,前两天老刘刚把他侄子招了进去,我这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青浅这下觉得更加难为情,她两颊稍稍变得绯红,嘴角扯着淡淡的笑容,看向林姐道:“嗯...我明白的,让林姐您为难了,真不好意思啊。”她侧头看向身旁的唐官城,他依然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个局外人。

只见林姐举起右手放在自己的眉间处,好像在考虑着什么,眼神有些游离。不过很快她就从游离中回来,笑道:“这样吧,要不你到我这来,刚好最近我这缺个人手,只要跟上边说一声,批了之后你就能过来上班,再说我这边的工作肯定比道具组要轻松得多,怎么样?”

“到你这里?”唐官城总算开口说话了,他是太过于吃惊才忍不住开口的,脑子里又想起之前跟那个洋女人的事来,顿时觉得心里毛毛的,心神不安地瞥了一眼青浅,想知道她的想法。

“呃...这个他不知道能否胜任,毕竟之前也没有相关的经验,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怕...”青浅隐隐有点担心,怕唐官城回露出马脚。

“这个你放心,我相信小城会是个很出色的帮手,要是他过来,肯定能帮我不少的忙,就这么说定了吧,这几天我跟上边反应一下,批了之后你马上过来上班。”林姐笑得贼兮兮的,仿佛天上的馅饼刚好就砸到了她的头上,冷手捡个热煎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拒绝反倒显得矫情,青浅再次看了一眼唐官城,他...妥协了,正用眼神在告诉自己,他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呃...好吧,那我们回去等您的消息,谢谢林姐。”

“谢谢林姐。”唐官城也跟着说了一句,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喜悦,淡得像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一样,然后跟着青浅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你...还是想做之前的工作对吗?”走远了以后,青浅回过头来,问他,从他刚才慌乱的眼神青浅就知道,他分明不喜欢这个工作。

唐官城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脸上的阴郁已然不见,应该说从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了。他淡然地回答道:“其实来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工作会比以前要轻松很多,最重要的是我能留在这里,反正有你在,我觉得心里很踏实,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

“真的?”青浅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希望能从上面捕捉些什么。

“恩,你不用担心,我肯定没问题。”唐官城笃定地点了点头,报以她一个宽心的笑容。

“好吧,既然你觉得没问题的话,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是自己回家呢?还是继续留在剧院这里?”

唐官城犹豫了一阵,开口道:“我想去看一下小赵,顺便回我上次消失的地方看看,之后再去找你,可以吗?”

“哦...”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青浅又开口:“你看完赵凯就直接到排练室找我吧,中午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你之前消失的地方看看,多个人总是好的。”青浅嘴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心里隐隐担心,怕他又无缘无故地消失,“排练室还记得怎么走吧?”

唐官城点头:“记得,那我看完赵凯直接去找你。”

“去吧。”

唐官城熟门熟路地回到了道具组的办公室,照理他也应该先跟这里的老大打声招呼。他轻叩了叩办公室的门,老刘沉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唐官城推门而入,笑着向他问好:“刘老师早上好。”

老刘见来人是他,先是吃惊,然后缓缓摘下眼镜,上下将唐官城打量了一番,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漫不经意地说道:“顾...城是吧,什么时候回来的?家里没事了?”

唐官城笑容可掬地看着老刘,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憨憨的,与他那原本英俊的脸瞧着有些不搭:“昨天回来的,家里已经没事了,今天刚好有些事情要到剧院来,所以就想来看看您,您最近还好吗?”

“好...我有什么不好的。”老刘微微错愕,不过神色依然如故,他拿着水杯起身走到茶几旁,然后又从茶几底下的抽屉取出一个小纸杯,分别倒了水以后,将小纸杯递到唐官城的面前,“喝口水吧。”

“谢...谢。”唐官城双手接过纸杯,眼里掩不住的惊讶,然后又听见老刘说话,他问:“你回来...是为了之前的工作吧?林姐让你过来的?”

唐官城摇摇头:“不是,我已经听说有人接替了我之前的工作,这样我也放心了,现在主要是想来看看您和赵凯,毕竟上次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你们打声招呼就离开,我很抱歉。”他没有把要到人事部工作的事说出来,毕竟这件事还没最终确定,未来会不会发生变数也未可知。

“那小子现在正在道具间教新人整理一批旧的道具,你直接过去找他吧。”老刘已经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对唐官城说道。

“好,那我先过去看看,就不打扰刘老师您了。”唐官城微微躬身向老刘鞠了个躬,缓缓退出了办公室。

道具间的门没关,此时的赵凯正专心致志地跟新人讲解着怎么处理那些要清走的旧道具,对于站在门口的唐官城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唐官城则咧着嘴角笑了起来,他印象中的赵凯一直都是这样认真,不管对人还是对事。等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敲了敲门,对面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他。

“顾城!”赵凯大喊一声,然后箭步如飞地向唐官城跑了过去,二话不说就伸手抱住了他,兴奋地说道:“你总算回来啦!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吧?”

唐官城真是哭笑不得,今天遇到的每个人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弄得好像他家里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似的,不过他心里其实还是感激的,毕竟这些人只是关心自己而已,有人关心总是好的。

“是啊,我家里没什么事,你呢,最近都还好吧?”

赵凯立马变着嘴抱怨道:“还说呢,当初你走得那么急也不打声招呼,我到处找你,后来还是听你堂妹说你家里有急事回去了,我还以为你要好一阵子才能回来呢,太好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吧,好好聊聊。”

唐官城刚想开口,那新人也走了过来,笑着问道:“赵哥,这位是?”

“对了,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刘老师的侄子刘翰,最近刚过来的。阿翰,这位是之前跟我一起工作的顾城。”

“你好。”

两人同时开口,双方相互客客气气地互相问好以后,赵凯将刘翰的工作安排的明明白白,自己则拖着唐官城到一旁说悄悄话。

“你回来以后还能继续做现在的工作吗?”赵凯压低声音问道。

“不会再回来这里了...”见赵凯顿时闷着一张苦瓜脸,他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大概还会在这个院里工作,早上青浅跟我一起去见了林姐,她说人事那边还缺个人,等上面的人批了以后我就能过来工作了。”

“真的吗?人事也不错呀,工作比我这里轻松得多,工资肯定也高不少,最重要的是...交女朋友绝对比我跟阿翰方便!哈哈。”赵凯哼哼笑了起来,心中仿佛只有道不尽的羡慕之情。

唐官城却只能暗自伤神,光是林姐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他就觉得很不自在,可他别无选择,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消失不见,呆在这里最为保险,再说青浅也在这里,他更是哪儿都不想去。

“中午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吃饭,我答应了青浅要去找她,你还是跟你的新同事一起吃吧,我得走了。”

“哎哎哎,那正好一起啊。”赵凯把唐官城拽了回来,兴冲冲地说道:“反正也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你现在去反而会影响人家排练,干脆留下来帮我和阿翰的忙,忙完我们再一起去,就这么说定了。”

唐官城被拖了过去,就是想再多说一句话都没有机会,不过想想觉得赵凯说得在理,青浅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在排练,这样过去肯定让她分心,他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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