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道道烟柱把场上大多数来援的符师吞没,但是还是有少数的符师逃出生天。这些幸存的符师在阵内看着一道道黑气冲天如同牢笼将他们囚困其中,劫后余生的他们自然知道自己已是置之死地,能否生还全看自己修为了,于是这些符师倾尽乾坤袋中的符箓,一时之间漫天绚烂烟火绽开,一时之间原本昏暗、黑云压城的皇城恍如极昼。而这些花火或化成利剑、或化成藤蔓、或是化成重锤,剑走偏锋者则化成梨花,一时之间花蕊如针刺射出。而高修者的符咒,则化形生灵,或虎或豹、或蛇或鹰。满场的攻势此刻全向着皇城上空那个有着狰狞魔臂的男人倾泻而出。
那一瞬之间,万籁俱寂,一瞬永恒,那个男人就像是风暴的中央,炫目火光中的那点火种,满天多彩的灵力符咒都以他为中央绽开。
但下一刻,就在在场所有人认为攻击奏效时,忽然从赵七身后现出一个黑洞,黑洞从无到有,从籽一般大小到日轮大小只用了一瞬。出现时,只见皇城内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气旋,砂石、碎布、断木……乃至于原本散失的黑气,种种都被吸入了黑洞里。而那满天灵力符箓化成的攻势也被这股无形的吸力所吸引,纷纷不受控制的朝黑洞飞去,触及黑洞的一刻,攻势如同泥牛入海、冰消雪融,消失无影,不见踪迹。
那玄黑紫臂的黑洞无声地旋转着,带起了猎猎风声。原本声势浩大的攻势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被轻柔化解,仿佛是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时之间,场上的符师们都呆滞了,于是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不!……”一身不大但凄厉的叫声从阴螟蛉化成的黑气团中断断续续的传出。这一声将在场的符师从呆滞中拉了出来,于是机敏者赶紧将灵力运起,发动他们最快的攻势,剑指赵七。
攻势再起,但是这时黑洞突然往外放射出黑气,黑气如同无形的触手,将一个个攻势击落,而后黑气回旋,凝聚成一个披盔带甲的狰狞却肃穆的巨人,黑洞悬在巨人背后,仿佛仙人的光相。这让初初凝成的巨人像是冥界的神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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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录·群英传·魔道·仙人第一】魔道仙人飞升前夕,于符朝国都皇城内使魔道奇术凝出一巨人,巨人披武士盔,盔有照面护额、高帽尖顶。着玄甲乌袍,制式似吏亦兵。似古传说中鬼使之像。于是后世人相传魔道仙人能通冥界,召鬼使。
吾皆知不过灵力化形,登峰造极,辅以阵法相成,于是神威初显,如鬼使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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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凝成之后,只见其手臂缓缓抬起,带起一阵气流,之后骨节分明的大手往空中虚虚一握,一把玄光流转,黑气横溢的十字剑从手中被召出。紧接着,十字剑以与其大小不相称的速度朝身侧一旋,便如火炭融冰一样将空中大半的符师斩杀。不及余下的人反应过来,鬼使反手便将十字剑回旋甩出,十字剑出手之后便幻化成蛟龙状,上下腾飞,将剩余的抵抗力量一个接一个绞杀。蛟龙仿佛利刃,将凝聚出来的防御符阵斩碎,无法抵抗。蛟龙将符师斩杀殆尽后,轰然炸开,化成一轮黑气,黑气凝成的圆圈在半空中散开,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符朝所剩无几的中坚力量。
而后妖风四起,夹带着黑气在皇城内刮起了龙卷风,将皇城内仍坚强的矗立着的建筑彻底摧毁。
随后,又有数股飓风从城外刮来,一路朝皇城内的鬼使刮去,沿途樯倾楫摧、房塌楼毁。此刻,符朝百里辉煌的都城内此刻已是如同末日的风劫降临,焦土荼炭。而鬼使便是这场飓风的风眼。
城外的师徒二人此刻也是运起了天机阁的秘宝,在飓风的边缘勉强立足。
从异变横生到如今城池告急不到一刻的时间,原本广阔繁华,有着重楼杂坊,喧喧闹市的都城几乎被夷为一片废墟。
符朝,都城,陷落。
不稍片刻,未及风势稍小,鬼使便抬手将十字剑收回,之后将十字剑举过头顶,顺势朝黑气团斩下,势若千钧,力劈山岳。
此时,在场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这一击的落下,符朝皇帝与符宗宗主的殒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就在十字剑将要把黑气团劈开的一刻,突然黑气团中光芒四射,将黑气团如同河豚一样刺破,随后一个玄奥庄重而又带着死寂戾气的阵法迅速展开,而在阵法尚未展开之时,威压已经展现,势若千钧的十字剑此刻在威压之前无法再进一寸的距离。
待得烟雾散尽,只见符朝皇帝站立在阵中,但阵法的铭文却是从符宗宗主的胸膛漆黑的洞中蔓延出来,只见宗主双目圆睁,身体漂浮在空中,四肢无力垂下——符宗宗主,殒。
符朝皇帝双拳紧握,双眼通红,怒哄着双手一挥,阵法便快速运转起来。铭文流转间便将十字剑击飞。之后符朝皇帝双手结一印记,阵法便绽出一道圆形的波光,精纯的灵力中带着一丝血红,宛如镰刀,朝鬼使横扫过去。
鬼使一时反应不及,防御尚未结成便被波光击中,向后着实的倒退了数步,原本一声凝练繁复、庄重坚实的盔甲也是被打的虚糊成了一道道黑气。
之后,符朝皇帝将兄长朝上一托举,符宗宗主便悬浮在了空中,慢慢上升,最后升至符朝皇帝的头顶。而后皇帝双手结印,原本应该灯枯油尽的他却迸发出了惊人的灵力,与他巅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精纯的灵力化成铭文,与符宗宗主身体里流出的精血勾结在一起,一个透着诡异气息但是又令人心悸的阵法在已经化成废墟的符极殿上空伸展开来。
赵七心里一动,深知情况不妙。手一挥,原本被打散的鬼使再度凝练出来。只见鬼使手往符朝皇帝处一握,一股吸力便从他手心里产生。原本缓慢流动的血色铭文被这股吸力一引,行势一滞,便似要涣散。而符朝皇帝的衣袍绶带也是被这股吸力引得猎猎作响。唯有浮在空中的符宗宗主的尸身不受影响,仿佛被冰封一般、连一根发丝也不曾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