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娘亲陪她上街采办些女儿家的什物。她本不想来,看到母亲极力相劝,却又不忍心拒绝,只好随着来了。
一路上她都沉默寡言,心不在焉。母亲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顾着给女儿挑选,这样那样的买个不停,像要把整条街都买回去才甘心一般。
邘柰衫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边,手上无趣的晃动腰间的吊坠。
“姑娘,可否让一让?”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邘柰衫抬头一看,眼睛慢慢弯了起来。居然在这里相见了。
“公子也来这儿买东西啊?”她侧过身悠悠地问。
荀萑仔细一看,认出邘柰衫是那日老师府中的小姐,嘴角照常挂出一抹微笑。
“姑娘认识在下?”
邘柰衫微微一愣。是呢!他们本就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于是她只能强装镇定的笑笑,“哦!我以为这种铺子只有女儿家会来,感到有些惊讶罢了。”
荀萑听此便乐了,看的邘柰衫心都荡漾起来。
“男子穿的衣服也是布做的呀!”
邘柰衫转头去看,原来这是一家布庄。想来是刚才一路失神,还当以为在那胭脂粉店呢。
这下却不免有些尴尬,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邘柰衫的脸都快熟透了。方才的惆怅此时又不知去了哪里?
“衫儿,快来。”店里传来夫人的声音,邘柰衫像是得到了什么救赎一般,连忙逃似的进了店,连看荀萑一眼也不敢。
“衫儿,这个花色你穿着定然好看。”
邘柰衫看着母亲手拿着布在她身上不停比划,心却整个都扑倒外面的那个人身上了。刚只顾着跑,现如今到了店内,却又后悔没有多看他两眼。
忍住心里想转身去找他的冲动,按捺住见到他的欣喜与不甘,平静后又是说不清的失落。
他此时应该离去了吧?
她想着,便出了神。母亲将买好的东西交给身边的婢女,见邘柰衫如此有些不满,拉了拉她的袖子。
“今日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没。“邘柰衫嗫喏道。
“那你便给我高高兴兴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店铺。
她往四周看了看,想着他应该早就走了吧。
失落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别过了眼。
见了这一面便已经足够了,他们本就素不相识,这一切都是她的自我愁绪罢了。既然天意已定,那也不必强求。
“姑娘!”
听到熟悉而悦耳的声音,邘柰衫心里忐忑不定。她下意识的看去,只见荀萑站在不远处,逆着阳光,身上映着斑驳的阴影。
温润如玉!
世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大概说的便是荀萑这样的人吧!
她眼里一瞬的惊喜转而被疑惑代替。
“方才姑娘走得急,在下又在此处捡了个香囊,想着可能是姑娘掉的,便在此等候。”说罢他伸出手来,那手掌上躺着的香囊确是她的。
“啊......谢谢。”她红着脸把香囊从荀萑手中接过,指尖划过他温热的手心。
“不必,姑娘客气了。”他背手而立,温和的笑容如春日的暖风。
邘柰衫看直了眼,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垂下眼睑,平底的绣花鞋在地上磨蹭,不知该做如何反应才好。
荀萑见此也是半点改变的表情也无,他对这种情况已是见怪不怪。
回到了家里,邘柰衫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她坐在床上,叫退了所有侍候的人。她红着脸,像是在感觉停留在香囊上的那人掌心的温度。
她也没想到自己白日里见到他竟会这样的蠢,像是平日里给自己的那些忠告都在遇见那人的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无心的捏着手里的东西,却还在她回想时便突兀的停下。
她反复地抚摸那个地方,疑惑地打开香囊,果真从中取了个卷好的纸条出来。
玉平街,桐花巷,左转之后的第一扇门。
她的心砰砰的跳,这是什么意思,是他家的地址吗?为什么他要将纸条塞进她的香囊里来?是想让她去这个地方相会吗?难道他也对她有意?心里虽是对这种不入流的勾当不认同,但他是自己最最喜欢的人啊!她顾不得了,她打定主意,是定要去走一遭的。这样才能知晓他的心思,才能平定她那不安躁动的心。
夜晚降临,邘柰衫按住自己激烈的跳动不停的心脏翻身而起。她打发了守卫,简衣素服,披着斗篷寻摸着后门悄然离去。
守门的大爷呼呼大睡,一旁的侍卫还在兴奋地摇色子。
邘柰衫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地址,走到了空荡的大街上,看着街边游荡的乞人,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贸然冲动。一丝的不安回荡在心间。
她走进桐花巷,到了纸上写的那个地址,发现正是一户人家的后门。门外正有一位老伯提着灯笼张望。
“姑娘可是邘家小姐?”
邘柰衫不答。
老伯只能看见宽大的斗篷帽檐下一个消尖的下巴点了点头。
老伯便开了门,引了邘柰衫进去。
走了好一会儿,邘柰衫不耐到:“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前面的老伯听此便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对着邘柰衫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还早得很呐,这便心急了?你放心!你会满意的。”
老伯笑的她心底瘆得慌。气氛太过怪异,她不由心生警惕往后退去,老伯也不阻难,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