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的坐标轴、脚下的光、新生们身上的鄙视……这些，都和熊少湘没什么关系。
校长刚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但校长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就变了，变成了某种机械的、嘈杂的白噪音，没有任何信息。
不过，这白噪音挺让人安心、也挺催眠的。熊少湘不知不觉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他根本就没听见校长在说什么是，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有人在说话，而是渐渐闭上了眼睛。
眼皮彻底合上的一瞬，面前的人、脚下的平台随之消失，耳中一片死寂，鼻子之前闻到的那种刺鼻恶臭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熊少湘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虚空之中，只有通天彻地的四根内存条逐渐靠近，把他四面围住，堵在中间！
“这是……那四根内存条？不是在天边吗，怎么一下子变这么近了？”
四根内存条同时稳稳停在面前，熊少湘试探着伸出手，可手指却从中径直穿透了过去。
“是影像……”
“智慧、忠诚、勇气、奉献……内存条还有这种属性？呃……我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有，为什么这些玩意儿会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与亲切感？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回家一样！”
心中满是疑问，却一个都找不到答案，熊少湘抓耳挠腮烦躁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沉下心来，仔细查看起它们。
内存很大……哦，是内存条很大——一个金手指都有几百米宽，整体的长度怕不是有好几十公里！奇怪的是，熊少湘发现他只要心念一到，就能轻松看全它们的整体形态，又能看清楚其中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反面都没落下，仿佛不存在任何视野上的限制！
内存条对外的那一面坑坑洼洼，布满了风化、侵蚀的痕迹；内面则平整干净，不过每一根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全都是名字。
“这一根是‘奉献’……”
循着本能，熊少湘看向其中一根，结果一眼就在左上角某个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两个莫名眼熟的名字：熊启，岳雯！
“明明是肉身穿越，为什么那个尹思齐会说出我‘父母’的信息？为什么这两个名字的感觉这么熟悉，又有种亲切感……虽然记不清楚了，但上辈子我爹妈好像不叫这个啊？”
“上辈子父母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熊少湘努力回想前世的信息，却惊恐的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语言以及一些常识之外，和自己有关的具体信息，一片空白……他甚至连“熊少湘”这个名字到底属于前世还是今生都不能确定了！
“啊啊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使劲想，想到脑袋快要冒烟，甚至把周围的四根内存条都烫得往远处飘了不少……结果，自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
“唉！我记得……我今天好像是要来‘装系统’的，怎么变成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熊少湘颓然一叹，决定暂时放下对前世的追索。
于是四根内存条又回到了几乎贴脸的位置，熊少湘看着它们，若有所思。
“系统，内存……好像有那么一点关系？难道所谓的‘装系统’要从它们身上入手？而其他的……CPU、硬盘、电源什么都没有，看来只能是这样了！”
熊少湘再次仔细看起了这些内存条。
智慧：混乱中追寻秩序，变化中寻找规则，虚幻中发掘真实。
勇气：破坏与守护，我是矛，也是盾。
忠诚：绝不背叛，永不堕落。
奉献：燃烧我身，照亮文明前路。
四个内存条的属性说明就这么简单，熊少湘看得直撇嘴。
“那‘装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后左右看了半天，完全没头绪。
心中逐渐焦躁……但没用，这内存条没法沟通，熊少湘也没办法离开当前的位置，只能干等着。
这感觉，就像是便秘蹲厕所却忘了带手机，只好拿着洗发水瓶子看成分列表……嗯，熊少湘开始一个一个看起内存条上的名字。
首先看到的，当然还是熊启、岳雯这两个可能关联最深的名字。
百无聊赖盯着看了一会儿，这几个字却突然炸开，变成一大片文字！可熊少湘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这些文字便以极快的速度隐去，只追到了一点尾巴。
“……文明发掘者，浮夸时代考古学奠基人。牺牲于34**年。”
“那个年份，怎么还打着马赛克！”
文字完全消失，视野便恢复了正常。熊少湘再次看过去，两个名字带来的奇异熟悉感却莫名的趋于平淡了，那些额外的介绍文字也再没出现。
看别的名字，没有类似的现象。
“只能查看与自己有关的，而且只有一次机会吗……”熊少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知道现在是什么圣碑历3417年，却不知道‘父母’是那一年离开的……我这个身份到底当了多少年的孤儿？坑人呐！”
接下来，还是无事可做，熊少湘便一个个名字浏览了下去，再没有看到额外的信息……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究竟看到了哪些字。
越来越无聊了……时间一点点过去，面前的影像逐渐变淡，而熊少湘则是一点点陷入了某种更深层、更离奇的状态之中。
眼前不再是遮天蔽日的四根内存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蓝灰色球体，这个球体还在转动。
“这个是……地球？怎么这么脏！”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熊少湘只是本能的认出了这个球体的身份。
“还有，大陆呢？五大洋七大洲哪去了？”
熟悉的海陆结构完全没了踪影，这个脏兮兮的地球上，只有三块小了很多的陆地。一块位于赤道附近，长条形，如同一根蠢萌的法棍。而另外两块面积稍大，像一对蝴蝶翅膀，对称的坐落在北极周围……
熊少湘脑袋迷糊，眼神却出奇的好，甚至都有些魔幻——一眼看过去，几乎能看清地球上的每一座城市、每一条街、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个人说话的口型！
嗯，所有的建筑墙面、甚至数千米深处的地下工事都变成了透明，可以看到其中所有人的所有行动，甚至所有话语！
哎呀！那边沙滩还有妖精打架！
然而，熊少湘刚准备仔细看一看，那个沙滩上却突然起了一层奇怪的雾——其中的人物依然看得见，但关键部位都被遮住了。
“我恨马赛克……”
无能狂怒显然解决不了马赛克……地球一圈圈照常旋转，完全不受他的情绪影响。
大陆的状态稳定，人类活动看似复杂，看多了也就那样——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分裂与统一，堕落与背叛，坚守与遗忘……
一圈圈看下去，熊少湘逐渐麻木，从最初的强烈情绪波动逐渐变成一种冷漠……或者说从容。
他开始注意到，大陆开始逐渐变小……直到有一天，毫无征兆的，北极的一块大陆，轰然崩塌！
熊少湘猛然惊醒，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但眼前的影像显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剩下的两块大陆依然在不停缩小……没过多久，北极剩下的一块大陆也彻底塌了下去，只剩下赤道上那一条毛毛虫形状的可怜陆地。
“最后一条，怎么办……”
心不知不觉提到了嗓子眼，熊少湘死死盯着最后的这一块……然而这时候，面前的蓝灰色破球，突然变成了马赛克！
靠！熊少湘狠狠砸了下自己的大腿，继续死死盯着。
这马赛克还算给面子，很快开始变薄……等到视线中的破球再次清晰起来时，中间的毛毛虫大陆，还在！熊少湘长出一口气……
但是他再仔细看时，这大陆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竟是竖插了四根内存条……内存条？
使劲揉了揉眼睛，这不就是之前看到的那四根嘛！
“怎么来的？真是！藏藏掖掖的，偏偏抹掉了它们出现的那一段！”
画面到此，破球停止了旋转，反而是熊少湘开始旋转……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熊少湘发现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场景，无声、光、人，只有四根内存条围在四方。
熬过最难受的一阵眩晕之后，一个机械、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心里。
“你的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这四根？”熊少湘有点懵，“还是智慧、勇气什么什么的品质？”
“一样。”
“呃……我全都要！”
“对不起，最多只能选两项！”
“呃……四通道不行啊？”
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点无奈，“硬件不支持，只能选择双通道……”
“可是除了奉献之外，其他三个品质……我觉得我全都有！”
熊少湘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莫名奇妙的想要争一争，而且在这里似乎很安全、很安心，似乎什么都不用怕。
“请选择！5！4……”
“喂！你是有智慧的存在吧？怎么倒计时了！停停停……”
“3……”
“草草草！我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怎么选啊啊啊！！！”
“……2、1！”
“目标未能按时作出选择，转由服务器托管。开始鉴定属性……主碑——勇气，共鸣程度，97%……开始计算副碑属性……”
“呃……托管就托管吧！”事到临头，熊少湘放弃了挣扎，“只要不是奉献就好，听着就很坑……”
“目标已觉醒先天治疗技能。请随意想象一种武器！”
“武器？”熊少湘闻言多少有些欣喜，这听上去是要走战斗路线呢……那就挑个帅气点的？
“那就……剑吧！冷兵器，刀剑的剑！”
“正在计算……根据目标现状，准备加载最契合的系统——剑圣！”
熊少湘眼睛一亮，身体也随之亮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