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似乎特别长,乌云遮月,将楼台的影子映衬的更加孤寂。
影文轩自洛府回来后,便一个人站在羽雀台最高处,俯瞰诺大的皇宫,金碧辉煌。
自己的母亲珍妃,曾是父皇最喜爱的妃子。母亲喜爱跳舞,舞姿翩然空灵,所以父皇为母亲建造了这座羽雀台,高台起舞,更是衬的母亲似九天玄女。那时的影文轩很幸福,真的好幸福。
但是,幸福的生活总是走得很快。
也许是母亲得到了父皇过多的宠爱,在自己十二岁那年,一场怪病,带走了宛若仙子的母亲,也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幸福。只留下自己和不满三岁的弟弟小七。
在皇宫中,小皇子本来就是危险的,没有母妃的小皇子,尤其危险。
所以在她死后,文轩和小七的生活并不好过。因为弟弟还小,父皇将对母亲的爱全部转给了文轩。表面上人人关心,嘘寒问暖,背地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嘲讽、陷害、下毒,无所不用其极。这种针毡般地生活早就消磨了文轩的童真。因为他不仅要自保,还要照顾好小七。
或者说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天起,文轩就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怎知母亲死后不久,文轩得了和母亲一样的怪病。同样命不久矣,病怏怏的他,只求早些去陪伴母亲,所以在深夜,独自登上了母亲的羽雀台,想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痛苦。
却不想碰到了自己仙风道骨的师傅。文轩也不知道他是谁,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他会每晚来替自己驱毒,还教授自己武功。
文轩病好之时,师傅只留下一张缘尽字条和三颗保命仙丹,便再没有出现过。
病过之后,父皇再也不会对文轩格外照顾,甚至刻意忽略,也从未再登过羽雀台一步,大肆选拔新鲜的秀女,夜夜笙箫,宠信不同的妃子,短短五年,从一个英气不凡的睿智帝王变成一个满嘴酒气的贪色老者,大家都只道是帝王皆薄幸,只有他懂得父皇的悲伤,夜深人静时,他不止一次的看到父皇对着母妃的画像流泪。
这座羽雀台虽说无人再来,已过五年,却依旧崭新如初,这其中的道理,文轩明白。
在其他皇妃看来,文轩和小七年纪尚小,对已成年的皇兄还够不成威胁,况且,到底珍妃在皇上心中还有多少分量,大家都不知道,所以,谁也不敢冒险犯戒明着去伤害这两位小皇子。
就这样,文轩隐忍的生活了五年,没有人知道这五年他是怎么过的,当然,也没有人在意他是怎么过的。少年老成已经不足以来形容这位年轻的皇子。
但是他把小七照顾的很好,在他看来有心机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希望能帮小七保留这片干净的心境。哪怕一刻呢?所以,他只传授了小七防身的武艺,并将师傅的三颗仙丹给了弟弟。
皇上年纪尚不算高,只是被酒色过早掏空了身子,看着一日不如一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那金灿灿的宝座,谁还会有心思搭理这个失宠的皇子呢,谁又会注意他日渐深厚的武艺和日益丰满的羽翼?文轩以前从未想过当皇帝,可是他想要活着,他要好好活着。
每夜,他都会在羽雀台修炼武功,如今,即便在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
只有夜晚,只有在无人之时,只有在羽雀台,文轩才会放下所有的防备,才会放任自己的落寞流淌倾泻。
今夜的他尤其落寞,一个女子的身影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说不清是哪里,他怎么恍惚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洛川的母亲洛夫人,是珍妃的姐姐,所以,对于文轩和小七来说,洛川是特别的。同是十七岁的年纪,相比于文轩,洛川已经是影王朝攘外的大将军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川是小七唯一公开的保护。洛川对于小七的疼爱不亚于他这个亲哥哥,于是,将军府也是小七常去的地方。
——————
今夜,是影王朝皇后的寿辰,小七只是来这里躲清闲的,那时的他被月光下宛若青莲的亦谣吸引。
那一瞬间,小七只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那么宝贵的仙丹去救那个素不相识的姐姐,只是当他看到她倒下时,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间滋生,小七并不懂这是什么。可是,慕容亦谣是谁,小七清楚。他怎样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姐姐和传闻中的那个女人画等号,真的是她吗?神仙般的姐姐怎么可能是坏人?这件事,定要找她问个清楚。
怀着这样的念头,小七在回宫后并没有回寝宫休息,而是,偷偷的又溜回了洛府。凭着他的功夫,想要躲过王府的守卫,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不知洛哥哥将亦谣关在了哪里,所以,找起来有些费时。
而此时的亦谣已经回到柴房了,辗转反侧,哪里睡得着,刚才的一幕久久不能散去,我到底做过什么?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亦谣转身推了推睡得有些迷糊的青儿,这丫头睡得还真熟,连我出去都不知道。
“小姐?您怎么还没睡啊!”被推醒的青儿揉揉眼睛,一副还没睡够的样子。
“青儿,你能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吗?”
“我不是刚讲过吗?小姐,您又忘了?我是青儿啊小姐!”
“我记得,我记得,你别紧张啊,我只是想知道更多一些。”亦谣赶忙解释。这青儿还真是紧张,手抓那么紧,痛的亦谣眼泪都快下来了。伤口啊,看来是彻底好不了了!
听了亦谣的话,确认她不是又将自己忘了的青儿,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慢慢的讲述她所知道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