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苑那边实际与听雨轩也相差无几,苏子卿怕冷,也就懒怠过去了,自己并无什么能够帮助林诗诗的,倒听说林诗诗当初来的时候,娘家是给了很多体己的,她倒有法子让偷偷买了御寒冬衣一类的用上。
苏子卿虽说没去风荷苑,也是暗自偷偷打听了情况,就怕那边比自己更苦。
只是苏子卿不过去,林诗诗也就不知道听雨轩的凄惨之处,她也是怕冷的,身子痊愈也才不久,不敢过听雨轩来看。
自从林诗诗从冷宫出来,皇帝便再也未去过风荷苑,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心里猜忌着林诗诗,或者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像忘记苏子卿一样,也把林诗诗忘记了。
幸得林诗诗的体己钱,让她还能舒舒服服的过这冬日,否则她那体弱的身子,怕是连一个冬天也挨不过。
一日,阴霾许久的天空终于放晴,苏子卿便叫梳洗打扮了,要出去走走。
“整日闷在这屋子里,也不暖和,人都软绵绵的,浑身没了力气,倒不如出去走走,散散闷气儿,心里也舒坦些。”苏子卿一面让宫女们更衣,一面说道,“别白白的闷出什么病来,倒是得不偿失了。”
春回忙问:“小主可是要去风荷苑看看,好久没去过了。”
苏子卿摇了摇头取笑道:“看看我如今这一身,倒还不如的脸的几个宫女,我这样去风荷苑,岂不白白让人家笑话我。”
苏子卿身上的冬衣虽说是内务府送来的新裁剪的衣裳,却并不是很合身。因着苏子卿瘦的缘故,那衣裳套在身上空空荡荡,而且针脚也不细密,布料也不是厚实的那种。
幽若还到内务府去找人理论过,那边却说是没办法,大家都是一样的,皇后娘娘素来节俭,现在恐怕要打仗,国库又是虚空的。
谁都知道,皇后娘娘一直病着,这后宫诸事都是长孙幼仪在操办。而别的小主的冬衣,幽若是见着的,全都十分合身,做工也精巧,又是厚实保暖的。
苏子卿明白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就让幽若别去理论了,反正自己的力量是撼动不了的。如今皇后病着后宫若是能够和和睦睦,也就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的过下去吧。
听苏子卿自嘲身上的衣服单薄,几个丫头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
“林小主是不会取笑小主的,林小主和小主情同姐妹,怕是只有心疼的份儿。”春回一面拍着苏子卿衣服上的一个褶子,一面道:“小主是怕林小主看见心疼吧。”
苏子卿笑了笑,也没回答。春回实际上是猜对了,苏子卿知道林诗诗心思细腻,肯定会为此伤心难过,倒没必要去惹她哭一场。
待要出门,幽若忙拿了火红的披风给苏子卿披上,嘴里一边道:“这披风是薄了些,不过颜色看着让人心里也暖了。小主披上能挡挡风也好。
奴婢知道,小主是爱那旖旎风景的,必定要去那御花园萧瑟之地,那地方寒凉,小主万不可贪看呆住了,快些回来才是。仔细着了凉,又得受一场苦。”
苏子卿点了点头,便带了素心春回二人出门去了。苏子卿知道幽若体寒,这样苦寒的天气,也不让她出门,也不派那等受凉的活给她。
出得听雨轩的门,才发现外面的天地早就换了一番景象了。往日焜黄华叶如今全都无影无踪,只留下萧瑟的树枝,弯弯曲曲指向碧空之中,好似一种痛苦不堪的挣扎。
地上覆了厚厚一层落叶,踩上能听见树枝清脆断裂的声音,只感觉脚下软绵绵的,让人心中竟有些感动。
别的宫门前的树叶,一早就有太监宫女们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苏子卿这边,鲜少有人过来打扫一番。平日里帝王的龙驾不至此经过,谁还会用心去做呢?
倒没想到大家的懒怠,反倒是造就了一番美景。
苏子卿踩在松软的落叶上,不由自主抬头望了望蓝得使眼睛发痛的天空,好像那深空之中藏匿了什么。
尔后便目不斜视的直往御花园而去了。
还是那个地方,树叶早就落光了,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树枝。如果那个人来,苏子卿相信自己能够一眼就看见他。
但是,他还会再来吗?
他原先说过,每一日都会在这里等她。可是她很久没来过了。也许,他的几句话,不过随便说说而已。
连一言九鼎的皇帝也在召她进宫之后,就将她抛诸脑后,又何况那个看似轻佻的男人呢?
如今天气这样寒冷,他怕是早就在书房里笼了火、温了酒,饮酒作乐罢。
苏子卿也不敢坐下等,如今天气寒凉,那石凳已经冷的无法碰,只得站着怔怔的发呆。
“你们两个只管玩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苏子卿吩咐。
倘若他来,看到有旁人在,一定不敢现身。苏子卿考虑得十分周到。
“小主……”素心撒娇般的拉住苏子卿的手,“先才出来的时候,幽若姑姑专门吩咐了,让我们二人不离身的。若是我们玩去了,一会儿回去又得挨骂了。”
苏子卿回头摸了摸素心的头:“你们倒是贯会听她的,她是担心我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人,如今这么冷,除了我,谁会跑到这地方来?你们快些玩去吧。”
素心和春回本是贪玩的,现下又听得苏子卿如此说,两个人便高兴的拉着手跑远了,苏子卿料想她们是去清风湖边玩冰块去了,之前过来路上,两个人就对那湖面上结的冰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待那两个身影走远,苏子卿也无别的事可做,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萧条的树木,思绪早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空气清冷,呼出一口气便结成浓浓白雾。虽说有阳光透过树枝照在林中,苏子卿还是感觉到十分寒冷。身上的衣服无法抵御寒冷,不一会就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冻僵了。
站了一会儿,并无什么人来,也无心情去观景。也不知为何,苏子卿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便长叹一口气,转身准备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