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忽觉自己仿若幼时在母亲怀抱,温暖甜蜜。又与爷爷分离,泪水如涟。又或与如烟分离难分难舍,忽然梦到一片沙漠,甚是荒芜。
只听到依稀有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晚了一步,那小子使的道法甚是凶厉,他道基已损,就算醒了,境界也再难提升,那小子忒狠毒了。师傅,等我出关,必定要替小师弟讨个说法。
忽地眼前又是一黑,如坠入永恒黑暗,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模模糊糊的又看不甚清楚道: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张道凌对这张面孔甚感熟悉,仿若相识了数千年之久。那面孔似是低笑了声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掐了个法诀,他便又回到刚才梦境里的沙漠,忽然天降甘霖,沙漠转眼却变成了江南水乡,如烟划着小船,在江中向他摆手,转眼场景又变,他在一个丹炉旁,丹炉里面烈火不断炙烤,此时他体内如干涸的河床,几乎无一点灵气,各处经脉也枯萎不堪。
忽觉后腰传来一阵清凉,那本贴身而藏的道德经竟慢慢淡化消失,化作一个个上古大篆飞入体内,融入丹田福地,眼前变幻无方,景色不住转换,张道凌不住晃动,想从梦中醒来,却是梦魇甚深,忽然福至心灵,瞬间进入了无欲、无求、无争、无我的深层次宁静状态,忽觉脑中轰鸣,脑中似是一块屏障彻底粉碎,顿觉置身于一个奇异空间,他心里突现一种感觉,这个空间不属于人界的任何角落,乃是开辟的一个独立空间,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见周围混沌沌的遍布雾气,他拨开雾气慢慢向前行去,忽然露出一个香案的一角。
香案上摆着一面破旧的铜镜,铜镜后有一桥形钮,镜面微凸,生满绿锈,背面饰有六圈凸弦纹,张道凌上前照了照铜镜,发现这面铜镜已经破旧到照不出人影,细观之发现上面刻着十六个虫鸟篆字。
仔细辨识,轻轻念到“斡旋造化、颠倒阴阳”,后面几个字破损甚重,便说什么也辩不出了。话音未落,镜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太极图案,不住旋转变幻成星空、大地、八卦等,最后定格成一个棋盘,张道凌一眼望去,顿时沉迷,眼神再也离不开此处,他识得这黑白二子乃是按照二十八星宿方位,角、亢、氐、奎、娄、胃、昴等方位所布,奇的是这棋盘里竟然恍若自成天地,有风有雨,随着棋盘内棋子不断变化交错,忽然又变回太极模样.................。
镜内太极忽地消失,变为一片混沌,忽而清气上行,浊气下沉,天地初开,阳光普照,万物初生,又有那沧海桑田,万物变迁生生灭灭,幅幅画面光怪陆离,变幻莫测,最后定格于一个模糊的老人身影,盘膝而坐,手中法诀变幻莫测,张道凌试着比了几个手法,却发现明明看上去很简单的法诀,做出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急切间,眼前一黑,听得有人说道:师傅这几天闭关练那黄庭丹,说要给他稳固丹元,可是,奇怪,这小子前几天还经脉萎缩,怎么这几天他的状态犹如服了什么大补之物,好的不能再好了。
只听另一个声音说道,老君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道凌师弟这次大难不死,以后道途坦荡,定有厚福。张道凌努力相睁开双眼,意识却飘飘荡荡,不甚受控,好一会,灵智浮现,又一阵刺痛直刺魂海,不由得痛的哼了一声。那声音喜道:醒了,终于醒了。
张道凌努力睁开双眼,看到一张冷酷却又一脸关切的脸,记起和叶开斗剑之事,慢慢说道:你,你是,云,云月,如刚学话孩童一般。云月言道:先别说话。另一人吩咐道:他昏迷这么久,去煮点糜粥来,喂他吃下。一小道童应了声:是云清师叔,飞奔而去。
喝了稀粥,张道凌方觉力量渐生,斜靠在床上,问道:前日叶开那一剑记得也不如何凌厉,怎地受伤如此之重。云清道:你已昏迷三月有余,那叶开擅动禁忌法门,剑上附了斩魂道法,你三魂七魄都已受损,师傅将你救起,炼制丹药慢慢固本培元,调养生息,直到近日你魂魄方才稳固。这不师傅近日又闭关炼制黄庭丹。
张道凌见他面带疲色,知因自己久病,二人日夜值守,心中甚是过意不去,道:因小弟之故,令二位日夜操劳,实是过意不去。
云清道:师弟说哪里的话,师傅已将你收为弟子,我们是一家人,莫要客气。又道:那叶开心地狠辣,同门之间擅用禁法,已触犯门规,清虚真人已令执法道长将他压往碧水寒潭禁闭一年。师傅言道:掌门清极真人尚未出关,这叶开心性狠毒,出手毫无顾忌,致你九死一生,此事不能算完,掌门出关之后定要替你寻个交代。
云月却道:不必,等出关我自去寻他,定替你寻个交代。张道凌正待答话:忽然浑身一僵,如一股针刺般的感觉遍布全身,让他不敢稍作动作,甚至眨眼都不能,他忽然领悟,这是杀气,是一股如寒冬般凌冽的杀气。
云清忽道:你收敛点杀气,他大病初愈。只见一个全身笼罩在一个黑色斗篷下的男人走了近来,冷冷说道:如若这点杀气都受不了,还修什么道。张道凌向声音处望去,见一头戴斗笠,一身黑色衣着男子冷冷看着他。忽然间,眼如针刺,忽地一酸,一行清泪流下下来,但却咬紧牙关,分毫不让,瞪着那双没有丝毫生气的眼睛,浑身冰冷,如置身于寒冰之中。
那人冰冷眼神里有了一丝松动,道:等你病愈,我带你去个地方,如能活着回来,你自去报仇。转身离去,张道凌浑身一松,大汗淋漓,身下的被褥竟已湿透。
云清道:这是你离寒师兄,我脉杀意第一,专修杀道,他出手即分生死,因此我派禁止他参与门派比试,他在幽冥绝域独自修行,派内弟子知他甚少,就是同脉师弟有些也不识得他。你或觉得他傲慢无礼,但他不从失言,只说真话,因为在他看来达到目的无须欺骗,不过你能与他对视,真的很有勇气,他破例与你多说几句,看来是对你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