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吴王太宗与他的小侄,我在书上看过些许。
当年中原四分五裂、诸侯群起,正是百年来最混乱的时候。吴王太宗自千机岭而发,组三万军兵乡民,盘东北十二山为关,往南扩土,两年之内攻克齐、楚、凉等七国,所到之处修栈道、评圣愚、分田地、奖军功,至第三年,吴军壮大十万人。
连翻大胜,合并中原四中之一的地界,正是士气高昂之时。吴王预备一鼓作气再往南下,而此时,西南侯国结成联盟,以‘自由’之名发动‘北邙坡大战’,连布杀机等待吴军到来。
战中吴军大败,吴王重创,只得以牺牲九万人为代价逃回吴国境内修养,而原本不服于管教的子民开始反抗,内忧外患。本是彻底倾倒的天平,众人皆以为吴国将败。西南联军步步紧逼,兵临城下。
此时,一名自号‘阳城先生’之人突然带来国内叛党首领,与吴王谋得合作。天降之兵终于守住仅剩的城池,为九年之后中原统合埋定因果……这是后话,而‘阳城先生’正是吴王那素来名不见经传的小侄,左丘仲。
我掐着手指算算年份,距这位先生被封得王爵之位,已经过去五十年。
照理来说,功高盖主的人很容易因帝王的疑心与戒备而不得好死。‘阳城先生’却是聪明人,行军时他恪守本分从不僭越,吴王登基后自请革职,只在王城外盖了一座宅院,从此不问朝政,至今仍逍遥世间。
尽管如此,吴王太宗依旧重视这名侄子,遗旨之上奉其为‘翟王’,后世长子传承其位。而今高宗幼时与那翟世子‘左丘明’便是同窗好友,吃穿住行无不结伴……
我想了想,好像这后台比国丈府实在多了。
人群不受控制地议论起来,有看戏的,有紧张的,也有唏嘘的:独独没人站出来为国丈府出声。
我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也是个救场的。
二小姐脸色白得发紫,我晓得那是憋气憋久了,想必现在她只想用美美的靴子踩她弟弟的屁股。
“原来是左丘公子……”她皮笑肉不笑地挤出几个字儿,勉强拂拂身子行了个不太周全的礼数。“家姐前年回府时还曾提过,左丘公子不拘一格甚是潇洒,王宴国酒内唯您最不拘束。”
左丘明摸摸下巴,做出认真思考的神情。
“……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跟你好像没那么熟,还是叫‘翟世子’,你好我好大家好。”他为自己的想法而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说起来,你是管二小姐对吧?管家……唉,你家姐是哪一位啊,宫内管氏实在很多……”
他模样不似玩笑,也不似故意。或许这厮真真不在意,他却将自诩名门的国丈府狠狠打了巴掌。
火辣辣的,就像已经印在她的脸上。
“家姐是……管文妃……”她咬牙切齿地回答。
“噢,原来是管文妃——”左丘明点点头,沉思道:“真奇怪真奇怪真奇怪,佳宴之上文妃娘娘不看着陛下,反而关注我怎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却总觉得他能语出惊人。
果不其然,他的表情由迷茫转至震惊,最后换成骇然。
“不会吧?文妃娘娘难道想效仿贞观女帝?”他夸张道,“有这般野心,难怪……难怪陛下这几年不待见她,才让她有空出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