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笑得精神:“可比这刺激多了!青梗山虫蛇向来不少,仲春圃的庄家只是因着冬日,才敢哄他们往凤游台去。”
我头皮忽地一麻。莫不是那叶小姐想用木香花引毒蛇咬人?
多大仇啊那么拼命?!
我忙问道:“那管四小姐如何?”
转念一想,出事儿的却更可能是叶小姐。
青梧摇摇头,笑道:“四小姐无事,她闻着香味不对便不戴了。谁晓得凤游台离天泉井有些远,叶小姐还没来得及洗掉手上留着的香气,便有蛇先找上了她!她家仆从将她抬回马车,被不少人瞧见,四小姐还想给她留些颜面,可她二姐是出名的护短,当下说出佩囊的事儿质问她——叶小姐说不出话,只能听着人冷嘲热讽、直接昏了过去。”
管二小姐护自家人这点,我是瞧出来了。对错不论,外人若损了他们,她定要用她那鞭子为之出气。
我抖抖身子,叶小姐也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事儿听着发展正常,细细琢磨总是叫人寒毛耸立……
木香花引蛇不错,可存在佩囊里便是多了屏障,滋味反而浅淡不少。若要保准效用,必得将花汁提炼浓缩才对。这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好的,青梗山一行却是临时提议,叶小姐如何料得?
即便忽略时间、器械的问题,凝炼花汁这样的麻烦事儿何需叶小姐亲自动手?更论在手上留下痕迹——凤游台要泡雪松茶,怎的会没水洗手?
旁人眼里是叶小姐黑心折腾,可怎么又像是……有人设了圈套害她?
王城贵人,仲春圃庄家,管锦娆……噫!!
脑壳疼,不想了不想了。
“毒……解了没有?”我问得干涩。
青梧复又点起了脑袋。
我不由松了口气。
午后无事,我晾在后院里吃瓜。借着‘为病症温书’的由头,我请青梧替我寻了本图文并行的《百草纲》来。
如今我一人在谷外翻滚,技多不压身吧。
临近傍晚,我与娇娇姐请了假与天桥。她以为我要去凑‘龙抬头’的热闹,叮嘱几句,又问了我大约什么时候回来,并表示会为我留门。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方偷偷摸摸地遛出后门,这时候天色橘红,映着屋檐上的雪。
微凉夹杂在暖色里,我往掌心呵了口气:开始转冷了。
遇见沈琛让我有一点点茫然。
我低着脑袋走路,还没反应便一头撞进他的胸口。
硬梆梆的,嘶——
他背着光,整个人看起来都陷在阴影底下。
沈琛垂头丧气地说:“阿砚,我可算找着你了。”
我捂着额头,含泪看他。
“释至道人呢?”
沈琛更难过了。
“挣杵的事儿不好说破,岑蔚抽空教育我们整整一个时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委屈地撇撇嘴,又问道,“阿砚,你怎么跑红楼里去了?”
我痛定思痛,苦着脸告诉他:“莫问,问就是青春。”
我俩找了个没人的亭子,并排坐着吃梅干菜肉饼。皮薄而脆,味美鲜甜,两人都吃得开心。
“对了……”沈琛望着落日,手指却灵活地将油纸折成千纸鹤。“我听岑蔚说,江掌柜指甲里抓了血肉,身上也有不少淤青。”
我不由自主盯着那只纸鹤,有些心痒,心思乱飞,于是麻木地胡说敷衍:“凶手若是一开始就执剑,何需动拳脚。”
沈琛笑道:“就是这个道理。况且江掌柜不是哑的、住客不是聋的,凶手既然没一下打死他,怎不听他求救?”
他发现我似乎喜欢纸鹤,于是刻意朝我挪了挪。
我想也不想,便接过来把玩儿,顺着他的话回答:“说不准江掌柜是死在别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