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睡得很沉，但即使睡着，好看的眉头也是微微皱着。
蒋煜伸出纤细的手指想要抚平那皱着的眉头，忽然又看见了他肩膀上触目惊心扭曲的新疤痕。
她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上去，这些伤疤都是当日爆炸他为了救她留下的，包括那只爆炸引起的永久感音神经性耳聋的右耳。
总的来说，她还是欠了他。
那么现在她也该成全他，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再见。”她在他右耳边轻声呢喃。
昨天发生的一切权当是一个虚幻的梦吧，梦醒了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顾余已经有了欧娅婧，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恋情，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值得深究吗？他们过去的一切总的来说不过是一场商业游戏。
她，包括他，很多事都不能随心所欲。
昨日她鼓足了勇气去争取过，失败了也不算什么，往后最多不过被人调侃一句，顾氏集团大名鼎鼎的顾总慧眼识珠放弃了她这颗鱼目，选到了欧娅婧这颗珍珠。
人生嘛，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失去着失去着你就会习惯，命运的陀螺是不需要任何外力的介入，就能一直不停旋转的，每转一圈，都不停地再失去，也——不停地再得到。
想到这里，蒋煜收回了手，毅然决然地从床上爬起来，动作轻缓地穿上衣服，最后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男人后离开了半山别墅。
今天雪已经停了，耀眼的金色阳光照在白皑皑的积雪上，整个外面都闪耀着光芒。
但即便这光再亮眼，也并没有为这冬日带来半点温暖。
蒋心蕾脸色沉重地坐在明家客厅的沙发上，双手紧紧抱臂，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外，一言不发。
一旁的明楷杰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蒋煜昨天外出后，一夜未归，家里整个闹翻了天，派出去的人找到现在也没回来。
正当明家打算要惊动警方去寻找时，蒋煜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一回来就看见蒋心蕾阴沉着脸看着她，她昨晚一夜未归，行踪不明，说到底有些心虚，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乖乖地叫了一声：“妈。”
蒋心蕾没有回应，只是严肃地看着她。
蒋煜面对母亲的目光有些讪讪，生怕她看出端倪，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昨天忘记跟家里说，我住在朋友家了。”
明楷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是看着自己姐姐的状态相比于昨天好了许多，心里多少也猜到她一定是去见了顾余了，于是帮忙打圆场：“姐，你心情不好，去找朋友谈谈心也是好事，看你今天比昨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蒋煜摊手似无奈似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都已经想通了，我答应去留学。”
蒋心蕾微微吃惊地看了看她，脸色缓和了许多，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
“小煜，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不要让这些羁绊住你的未来，知道吗？”
她伸出手来难得温柔地摸了摸蒋煜的头。
蒋煜双眸有一瞬间的失神，未来？她还有未来吗？
转瞬明眸清澈如水，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