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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将计就计

待沈入画抵达芙蓉殿时,内室外面只剩沈珏一人了。沈入画把沈珏拉到一旁,问道:

“怎么就剩你在这了,父亲是外男,也跟着进去了?”

沈珏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堂姐的病似乎挺严重的,方才母亲从里面出来,说堂姐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兰心,内疚自责不已,夜夜梦魇缠身,非要见了父亲才能安心定神,母亲怕旁人撞见了不好,便做主屏退了左右,引了父亲近前。”

沈入画听了沈珏所言,忽而记起小时候在赵国公府时,沈阡陌便时常梦魇,需要用安神香才能熟睡,如今想来,她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怕不是心魔乱神,梦魇的老毛病犯了?

这时,沈珏又道:

“堂姐的精神状况的确不是很好,听这芙蓉殿的宫女说,堂姐已经连续好几晚午夜时分的时候从床上坐起,自己在宫殿里乱跑,还胡言乱语。方才……”

沈珏说到这,往沈入画耳边挪了挪,低声道:

“方才还嚷嚷着要杀了什么人,情绪异常激动,好像是宫里有什么人要害她,她不想让此人活着出宫,虽然母亲很快捂了她的嘴,但我和父亲都听到了。入画,你说会不会是其他妃嫔想要害堂姐,你知道她说的人是谁吗?”

沈入画只觉后背一凉,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心头暗道:杀谁?还能杀谁?杀我呗!

只怕沈浩一个外男贸然进后妃的内室也不仅是探望这么简单,没准儿那三个人此时此刻正在里面谋划着怎么把她搞死呢!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沈入画脑海中闪过,留下来,今晚留下来,他们巴不得自己不能活着出宫,索性不出去了,给你们这个机会,当然,她另有别的打算,沈昭容梦魇的老毛病犯了,何不借此在深夜演一出好戏呢?没准儿就把那些陈年旧事的谜底全解开了。

“嘉宁侯夫人沈氏给昭容娘娘请安。”

沈入画的声音在内室外面响起。屋内的沈昭容吓得一哆嗦,三人顿时停止了窃窃私语,面面相觑。却听沈入画又道:

“父亲母亲,女儿方才听兄长说姐姐精神状况不太好,病得厉害,女儿实在是担心姐姐,今晚想留下来,照顾姐姐,还请母亲替女儿去禀报皇上,母亲是郡主,皇上不会不给您面子的。”

沈昭容听了这话心虚得不行,刚要开口拒绝,却被长宁郡主伸手打断,只听长宁郡主诡异的声音悄然响起:

“昭容娘娘且放心,机会来了!”

沈浩也即刻心领神会,坏笑着勾起嘴角,就这样轻易地默许了长宁郡主设计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内室的门被哗啦一声打开,长宁郡主高扬起的下巴出现在门前,垂下眼眸看着脚下卑微的沈入画,道:

“我儿一片好心,我这做母亲的怎可辜负?昭容娘娘有令,你且起来回话,你晚,就由你来侍疾。”

说到这,长宁郡主忽然沉下脸来,上前几步走到沈入画面前,俯下身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沈入画,一字一顿诡异道:

“我这就差人去嘉宁侯府传话,告诉侯爷,今晚……不必等你回去了。”

沈入画紧盯住长宁郡主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来自她眸中的杀气,遂咬了咬牙,冲内室里高声回应道:

“臣妾……叩谢昭容娘娘!”

长宁郡主满意地直起身,下巴扬得更高了:

“很好,你且去正殿候着,待我再与昭容娘娘交代几句。”

沈入画乖乖地站起身,心头暗道:你只管去,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活过今晚!

长宁郡主一家在宫里足足待了一天,太阳下山前才打道回府,也不知道长宁郡主这一整天都去了什么地方,但沈入画唯一能肯定的是,长宁郡主一定是在安排如何将她除掉。

这晚,沈入画很是自然地向上次一样对沈昭容关怀备至,假装出没有任何戒备心的样子,这让沈昭容很快放松了警惕,当然,沈入画也一直没猜出沈昭容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对她动手。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在月初升时,沈入画独自一人在院中细细打量,忽然听到嗖得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朝她飞来,沈入画本能地想要躲闪,却发现此物不过是一支短小的暗箭,不偏不倚正落在她身前的地上,上面还绑着一方纸笺。沈入画机敏地抬头往房顶周围看了看,因夜幕漆黑,只能隐隐约约感到有个人影从房顶跳了出去,却连其身形都来不及看清。沈入画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见芙蓉殿的宫女们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她,于是她大着胆子走上前,将暗箭上的纸笺取下,展开后,只两行秀气的小字: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是一句诗,出自《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沈入画又查看了一下纸笺的反面,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这是何意?她不甘心,又把那支暗箭拿出来反复查看,却忽然发现那暗箭的箭柄上有刻上去的小字,沈入画灵机一动,回到殿内,借口想看看沈昭容的水粉胭脂,沈昭容心里暗道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就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吧,于是打开了妆奁盒,沈入画趁机翻出胭脂,趁沈昭容转身之际,将短小的暗箭放进胭脂里打了个滚,大红的胭脂覆盖在箭柄上,上面刻着的小字顿时显现出来:

花园西,有鬼。

花园西?有鬼?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长宁郡主在后花园西侧安排了人手要刺杀她?可是,会有谁在这个时候帮她呢?又会有谁能获得这么重要的消息呢?沈入画狐疑之下,又拿出那张纸笺: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我寄愁心与明月?

寄月?

姚寄月?

姚师姐?

悬剑山庄的女弟子不多,宋楚音甄选入门弟子的要求又极高,所以除了亲生女儿沈入画,能拿的出手的女弟子就姚寄月一个,其余皆是杂役弟子。姚寄月之前一直担任着悬剑山庄的管事,连宋念初这个少掌门都要敬她一声姚管事,而不是叫她姚师妹。

所以,我们家管事大人,她什么时候打入宫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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