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伦斯静静地躺在床上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当外面完全安静后,他动作轻缓地从床上爬起来,又转身塞了个枕头在被子里,随后俯下身来紧贴着墙壁向门边挪步以防被人看见窗户中投射的自己的影子,到了门边小心地把眼睛凑向门缝对外扫视着,在确定没人看向来过后他才轻轻推开了门跨过了门槛。
“伦兄,这夜深人静了怎么还不休息?”当律茶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时,伦斯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这才出房门就被发现了,那要是想真正的逃出去还有可能吗?
“……睡不着,出来吹吹风。”伦斯故作镇定地转身,双手背向身后神态自然地下了门口的台阶。
“正好我也睡不着,那我陪伦兄一起吹风吧。”律茶慵懒地倚靠在屋前的凉亭柱上,对伦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道:“这凉亭倒是舒适,伦兄过来坐坐可好?”
伦斯没有再向前走,而是停下步子欲向后转:“舒适的凉亭就留给你吧,我有些累了,先走一步。”说罢上了台阶重重地关上了房门。靠在房门上,伦斯缓缓闭上眼,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止不住地绞痛,他紧紧抓住胸前衣服的面料,不一会它便被手掌的汗水浸湿了,可疼痛依旧没有止住,顺着下颚不断低落下来的透明液体也不知是汗还是泪。伦斯眼前的景象逐渐变模糊,他腿一软靠着门滑到地上,气息紊乱。
“现在……应该可以了吧。”伦斯用手撑着身体,保持着存留不多的意识,用尽量大的声音喊道:“律茶……律茶——”
律茶本已打算离开,但看到门上靠离地面的一块黑影并且隐隐约约听到有呼唤自己的声音,他来不及思考就一个箭步向前去了,却没想到一推开门伦斯便满面苍白地倒在了他的面前,律茶赶忙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伸手为他把起脉来。
“脉象怎会如此紊乱?这才五六日……不应该呀……”律茶咬着下唇的牙齿的力度逐渐增大,不一会嘴唇就没了血色。没再多思考,律茶迅速护着伦斯的头让他躺在了地上,手伸到腰间似乎想找什么,但却摸了个空。“该死!”他就是怕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把对伦斯用的药时常放在身边,但这会却不知道它去了何处。他只得站起身来,握紧的手昭示着他好像下了巨大的决心,“你坚持住,我马上回来。”说罢一阵风似地从门口消失了。
躺在地上的伦斯缓缓睁开眼,在确认律茶离开了后,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捂着仍然绞痛的胸口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跑走了。
那些监视我的人应该因为律茶来了所以撤退了,现在就是跑出去的最好的时机。伦斯想。
这几天伦斯尽可能的把周围的环境摸了个清楚,所以现在逃跑的时候能节省不少时间。他挑了一条极偏僻的路走,据他观察因为这条路不太好走并且不太干净,所以一般不会有人到这里来,于是他很快就顺利到达了屋后一个堆满了干草的角落,那里有一面可以通往外面的矮墙,若是放在平常伦斯大可以轻松的“飞”过去,但此时的他能撑着走路就已是极致,动用轻功自然是不可能的。算着时间,律茶可能快要回到屋子去了,伦斯还在思考着要如何翻过那面墙。
如果他没记错,前几日他装作迷路路过这里的时候,矮墙边搭着一把长梯,但此时却不在了,他不得不再去想其他的方法。
“几日不见,你怎么落魄成这样?”伦斯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禹曜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他悠闲地坐在矮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你为何会在这里?”伦斯胸口的疼痛感又越发的重了些,于是说话的声音也弱了许多。
禹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吐掉了狗尾巴草从墙上一跃而下来到伦斯面前,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是想逃跑吧?”
“关你何事?”伦斯语气冰冷,绕开禹曜往前走,他可不想在这里再耽误时间了。
“我帮你吧。反正在这件事上我们不算敌人,而且,你现在凭一己之力也逃不出去。”说罢禹曜没有给伦斯时间反应,拉起他的手臂一跃,再接触到地面就已经在矮墙外了。
这次伦斯没有再拒绝和挣扎,而是用虚弱的声音对禹曜道:“谢谢。今日之恩来日再报。”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禹曜及时出现,他极可能会被律茶重新抓回去,而现在,他可以去救瑶瑶了。
“伦斯。”禹曜叫住艰难向前走的伦斯,道:“保重,撑不住了就叫我。”
“好。”伦斯心里有暖流涌起,嘴角不由自主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一刻他们仿佛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