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还在发呆的时候,吴妙叮嘱他看好家就出了门。
此时,刘韩在院子里扮演无用的风流公子,左拥右抱,夜夜笙歌。不过他今日心情不佳,酒是真的喝了不少。
吴妙与赵昔相拥的身影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他却没有资格去质问她,比起身世复杂的他,赵昔才是良配吧,那几年的情感,也真的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直到他醉熏熏的回了房,清清也不敢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了房门。
“清清。”
吴妙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后,清清惊讶,半年不见,姑娘武艺精进不少,她竟毫无发觉,果然是公子教出来的,一点也不逊色。
“姑娘。”清清低声道。
“嘘……”吴妙食指抵住嘴唇,问:“你家主子呢?”
“在里面,吃了些酒。”清清如实回答。
吴妙点点头,推开门。
刘韩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很不耐烦,说到:“不是让你出去了吗?”
吴妙慢慢的他,他本身白净的皮肤因为酒精的作用白里透红,看上去嫩出水来,刘家老四虽然张的高大,实际上这张脸看上去却比刘家老七刘末还要显稚嫩,看样子就是养尊处优的结果,仔细一看,却真的像刘家最小的儿子。
周循,刘韩……
摘下面具怎么能差别这么大呢?她心里年龄原本就比较大,在江南的那三年里她以为他至少是三十多岁,她才跟他无话不谈,甚至还偷偷爱恋他,现在想来他那时候也不过十几岁,三年来其实他们都在长个子,他慢慢的比她高了很多,她竟然毫无察觉。
真是……疏忽。
“周循。”吴妙推了推他。
听到吴妙的声音,刘韩马上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在灯光下扇了扇,她其实没有说明机会好好的看过这一张脸,这么一看,他确实长得是很好看的。
“周循。”吴妙再叫了声。
刘韩坐了起来,有点赌气的说:“不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吗?你此刻前来意欲何为?”
该生气的是她吧?他一直在利用她,一直在骗她,现在还有有脸生气?这面具不带了,人也幼稚了不少。
吴妙冷笑,“周循,我都知道了,几年前你为了找我,才弄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我当时还奇怪,那日那几名劫匪武功高强,却只逼我到无人的地方,现在想来,你出手了,既救了我又保全了我的名声,让我在吴家可以继续生活,又可以得到我的信任,真是一出好戏啊。”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刘韩也不打算瞒她了,“是,我当时看到父亲和太后都在找你,出于好奇心,我就先去找了,你知道的。我武功不弱,动作也比他们快些,你以为刘景比我傻吗?他之所以没有先一步找到你是因为我前脚先毁了线索,可笑的是他现在还以为赵昔那小子有什么能耐才能先一步找到你呢。”
这么说吴妙还得谢谢他咯?
既然坦白就好办了。
“那你又为何不把我交给他们邀功呢?”
刘韩托着头,“笑话,我至于向他们邀功吗?”态度傲慢至极。
“那你三年来常常与我为伴,你明知道我怕水,你还‘不小心’推我下水,是不是趁我昏迷的时候从我身上找到玄冥令?”
周循按了按太阳穴,说起这事他还略显尴尬,他明明得到消息说她是个男的,怎么一下子又变成女的了,当时他年纪小,自信的以为眼前的人就是男扮女装才使计把她看个……精光……
“大家都说瑞王遗腹子是个男孩,我之前跟你同吃同住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男扮女装的男子,毕竟你动作粗鲁至极,当年瑞王也是个美男子,我三哥长的比你好看,你是个男的也很正常,以至于我推你下水,只不过是脱衣求证。”
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吴妙前来,只不过是为了求证。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倒是要感谢刘景书房的证据了,要不是刘景在查刘韩,她也不能知道这么多细节。
“既然我已了解其中原委,咱俩算是两清了。”不问了,问出的也不过是虚情假意,他府里妻妾众多,难道自己一个现代人要再这里争风吃醋不成?
她来求证不过为了回到现代之后没有任何遗憾罢了。
吴妙转身。
“你要去哪?找赵昔吗?”
吴妙不回头,刘韩突然下床追了上去,从背后抱住她,吴妙一愣,拿开他环住她的双臂,转过身来。
“你知道你在……”干嘛吗?最后三个字已经淹没在他的双唇。
他的唇带着酒气,昏昏沉沉直冲吴妙大脑,反反复复,头脑发胀。
刘韩真是冲昏了头脑,他忽然惊醒。
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他们有世仇。
绝无可能。
“果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不如这府里的侍妾香甜可人。”
吴妙听到他这样说,犹如当头一棒,立刻推开了他。
“你竟如此伤我?”吴妙眼中带泪,那嘴唇红肿,似在状告他的罪行,“你骗我,利用我,至我于险地,我都不恨你,因为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我们经历过很多,我觉得这些年我们相知相守也并不都是假的。”
吴妙倔强的一滴掉了下来,不知何故,刘韩的心似滴血。
“耍我你觉得好玩吗?你可以骗我,可以伤害我,但你现在在干嘛?你不喜欢我干嘛要亲我?是,也许你们这里都是三妻四妾,你们一向可以朝三暮四,但请你不要以为世界上的人都和你们一样,我不是你院子里的莺莺燕燕。”
“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
也许是今夜刘韩伤她太深,她突然觉得走了也好。这个世界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何其不公。
“从此我们犹如此玉,再无瓜葛。”说着,吴妙拿出她随身佩戴的玉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不会因此想不开吧?
“等等。”刘韩叫住了吴妙,“你赶紧去救雍州赵昔吧,无论是刘家还是申超,他们都想要他性命。”
吴妙愣在原地。
“赵昔前去能劝住申超也罢,若果赵昔没有任何消息了,那赵昔和申超同流合污的消息就会传来,若是赵昔谋逆,赵家就如同当年慕容家般,灰飞烟灭。你知道的,刘末一在雍州城外的离城安营扎寨,只怕那离城不只刘末一支兵力,到时候雍州将领不听劝阻,不顾赵家和以前玄武军的情谊杀了赵昔,刘家以赵昔之死冲进雍州城,那北边就大乱了。”
吴妙也想过这一出,赵昔一走,赵家就如待烹的羔羊,任人宰割。
“申超不会杀了赵昔。”
“你真的以为申超谋逆是假的?”
吴妙脸色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不管你信不信,赵昔这一走,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不劳你费心,赵家我会保,仇,我也会报,你如此想支开我,到底要保护谁?”
当然是要保护你啊,刘韩在心里想,但嘴上却少不了讥讽她几分,“你明不明白,刘景现在就像要申超反呢,不管申超有没有反,赵昔都得死,怕就怕赵昔没进雍州城,已经死在刘家军下了,刘家得北边控制权,就可以与箫家抗衡,一个赵昔换西北土皇帝,你说他们做不做?到时候你如何能保?你还在这里狂妄自大。”
“与你无关。”
吴妙最后转头看他一眼,他头发凌乱,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里透亮,他不是周循,他如今是刘家最受宠的少爷,周循衣着朴素,行事谨慎。此人却全身上下无一凡品,行事乖张暴虐,浪荡无比。
吴妙甩袖而去,留下地上的玉佩在寒冷的冬夜里,粉碎。
就当周循已经死了。
吴妙离去后,守在门口的清清看到自家的主子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东西,头发挡住了他的脸,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哭。
清清觉得自己是滑天下之大稽,她没见这世上比主子更冷静的人,他怎么会哭呢?
只是那地上冰凉,刘韩却毫不在意,颓坐在地上,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