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坟,二人静立,两两相顾无言。
之所以说不出话,方浩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跟自己太过相像,跟其对话有一种诡异的微妙感。
而枯玄则是缓冲心情,自己又一次多了一个弟子,而且还是半路出家的那种,倒也是颇为头疼呀!
最后,枯玄平定了自己的心情,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默默安慰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子,除了年纪比之前的五个弟子小了一大截之外,能力比他们弱了一大截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差距了,我应该不会那么头疼吧。”枯玄默默想到,嗯,对,没错。
想到这里,他干咳一声,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了,我会教你三年本领,三年后师徒情分结了,你我再无瓜葛。”说罢,枯玄背负双手,给方浩留下的一道无比潇洒的背影。
方浩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无比相像的少年,默默说了句:“敢问师傅你能教我什么?”
枯玄听了这句话,顿时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但未说什么,只是随手掏出了两个卷轴往方浩投去。方浩伸手接过,看着一个卷轴上写着:瞳术复刻。另一个则写着:瞳术瞬身。
看到这个,某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听到枯玄说了句:“初次见面,为师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两个卷轴你权且收下,就当是见面礼了。此二术你若能学会,再配合上你的重瞳,可保你将来自保无虞。”说罢,就将这两个交给了方浩
方浩听到这句话险些感动的眼泪流下来,这年头终于有人会在意门下弟子的生命安全了。
“嗯,奇怪,这两个瞳术好像很眼熟的样子,感觉学了很久的样子,奇怪”
方浩也未多想只是将其至于脑后。
此时的枯玄看到某人一脸感动的样子,心底里甭提有多么舒爽了。但是他的表面依然一脸平静,仿佛理所应当。
然后他就向方浩解释道方才为何没有理会他的原因。只听他说:“自己本是一株老树,只因梦道尊在树下悟道,引来万千祥瑞,自己因此得以被点化,不在懵懵懂懂,后常随道尊左右求道,因此得到长生至今,期间多次历劫,损了道根,虽于修道无碍,但每隔一段时间会失去一部分感知,之前未曾搭理你,还请见谅。”
听到枯玄都这一席话,方浩也是打消了一部分的疑惑,对于枯玄的人品,方浩再无疑虑,只能心悦诚服的一拜,心里再无丝毫不甘。
但方浩还是很奇怪,为什么枯玄要假扮自己,最终他还是吐露出了他这部分的疑问:“师傅,你为什么要假扮成我的样子?”
枯玄听到此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我虽是树,但我的魂却是无形,当年那场大劫,毁了我的身躯,虽然道尊后来为我重塑的一副身躯,但却没有为我固定下具体的容貌,也就是说,我的容貌可以千变万化,现在这副容貌先凑合着用吧。”说罢,他对方浩眨了眨眼睛。
就这样两个人站在这里,如同一对亲兄弟,而不像是师徒关系。若是常人见了,也会这么认为。
可能是为了缓解某种尴尬,也有可能是为了了解接下来的三年修仙生涯要干什么,方浩出言问道:“师傅我们接下来三年要干什么?”
枯玄回答道:“先离开这里吧,这里也不是什么久居之地,要不是这里有东西可以缓解我的道根的创伤,我也不会一直驻留在此,你等我再锄几块地出来,我们就走。”说罢,枯玄再次拎起锄头干活了。
正当枯玄干活干得起劲的时候,方浩再次问道:“师傅,我在引道书上看到过,此地叫做云中坟,您长居于此,莫非是在为谁守陵?”
听到此,枯玄哈哈大笑,笑的某人有点莫名其妙。等到枯玄缓过气来,才笑着对方浩解释道:“你看看这个一梦界,道痕残破,四处都是危险,就连本身的道则都碎得差不多了,引道书虽是至宝,但它也有缺陷,它只能根据完整的信道道痕才能采集到正确的信息,而这云中坟很明显就是个错误信息,倒是云层下方才是真的坟墓,毕竟谁会那么无聊,在云上建个坟墓。”
方浩听到枯玄的解释,虽然符合自己的观念,可还是感到有一丝不对劲,但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到有许多黑色光点,随着白色方块的出现而不断涌入枯玄的双眸,枯玄的气韵也变得捉摸不定,似是道法自然,又像是道法有缺。似乎是在弥补什么不足,又似乎是在锦上添花。反正这目前还不是他方浩所能涉及的领域。
就这样过了良久,枯玄结束了所干的活,为了方浩说道:“小子,走吧!我们接下来可能要走一段很长的路。”说完,枯玄就拉住了方浩的一只手,朝着深处走去……
在行走的路上,枯玄对方浩说道:“今日我虽收你为弟子,但你却得答应为师一件事情,待你三年学业有成,你需得给为师你的一道令牌作为信物,而持有令牌者,无论是我还是他人,你都得无条件答应他一件事情。”说这话时他脸色无比郑重,似乎这事对他无比重要。
方浩虽不知为何枯玄要自己的令牌作为信物,但还是点了点头。
枯玄看到方浩点头,只是露出了一抹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样走了很久,大概有那么的一个时辰左右吧。这让某人感到很奇怪,出言询问道:“师傅,我们为什么要步行?”
枯玄说道:“为师曾在此地欠下因果,若在此界高速移动,将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虽然并不是我出事……”说到这里枯玄并没有再讲下去,是不是觉得没有任何必要,同时也是想让某人闭嘴,让方浩深刻领悟到自己的用意。
可惜的是,方浩并没有任何自知之明,只是哦了一声,就接着问那些令枯玄感到无语的问题。
枯玄也是感到很难受,虽然有心让自己这个新收的小徒弟感到他师尊是如何的博学多闻,但问的问题实在过于智障,他也是懒得回答的,即使问的这个人是他的徒弟。
就这样,二人穿过了无数白色方块,来到了一片桃花林。
当真是落英缤纷,芳草鲜美。每株树上都开满了人头大小的桃花,每朵桃花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粉红的花瓣时不时自树上凋落,形成了阵阵花雨,飘落到地上,看的方浩不禁有些痴了,这里真是个避世隐居的好地方。
于是他方某人感叹道:“若有一日,我心老去,我愿在此,结庐而居,梅妻鹤子,岂不快哉。”
枯玄对于方浩的这一席话并没有任何表态,只是眼眸中闪过一抹悲伤,但这抹悲伤转瞬即逝,很快就被他隐藏了过去,至少,方浩是没有看出来,他的一席话让自己这个师傅伤心了。
枯玄看着花雨阵阵,对着方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子,愿你归来时还是少年。”说完就往桃林深处走去
方浩没有听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跟上枯玄的脚步。
两者来到了桃林深处,眼前所见只有一个小木屋,屋子并没有什么豪华的装饰,也没有什么绚丽的花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小木屋。
枯玄缓缓将手摁在门把上,小心翼翼的敲了几下,下一秒,门就自动开了。在门开的那一瞬间,方浩隐隐约约看到门后有一道白影闪过,但是看的并不真切。
枯玄似乎想起方浩拥有重瞳,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事情,他挥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某人的注意力,等方浩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道白色身影早已不见。
枯玄从容地踏进小屋,方浩也随即跟上。屋内之景,入目所见,平平无奇,只是边上放有一个木床,床对面放有一面镜子,墙上悬着一把剑鞘,剑鞘古色古香,并没有过多装饰。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方浩对于他师傅的生活的朴素也不知如何说好,只是给了他师傅一个眼神,好像是在说:“就这”
枯玄看到方浩递给他的眼神,明白自己被方浩轻视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对这某人说道:“躺在床上。”语气无比强硬
方浩不明就里,弱弱的问了句:“能不躺吗?这床板看着怪硬的。”
听到这句话,枯玄脸上的神色变得无比精彩,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给了某人一记暴栗,痛的某人差点痛呼出声。
枯玄没好气的说道:“我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嫌弃起我的床了,那来那么多屁话,让你躺下你就躺下,磨磨唧唧,成何体统!”
看到几乎接近暴走的枯玄,方浩打了一个寒噤,连鞋都没脱就上床了。
枯玄看着手脚突然无比利索的某人,也是笑了,说道:“小子,你可知我大梦一脉的起源?你可知大梦一脉为何存在?你可知我大梦一脉如何修炼?”
方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枯玄再次说道:“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你很快就知道了。”那语气是如此的神秘莫测、捉摸不定。
下一刻,只见对面的镜子发出了一道亮光,方浩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床上了,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粉色草原,就连天空都是粉色的,而枯玄则不知所踪。
但很快他就再次出现,只是出现时他的身躯有点模糊。但这并不妨碍方浩与其进行对话。
方浩本欲张口询问,可是枯玄却先一步说明了此时的情况,他说道:“小子,我知道你现在很奇怪,为何会凭空出现在这里,这是有原因的,接下来的三年时间,你都会待在这里修炼,三年后我自会放你出去,但现在你得跟我走一趟,这里的梦境即将变质,若是再不处理,可能会发生一些变故,你眼前的是我的意志体,我还有要事要办,你若发生了什么变故,我的意志体会帮你解决。”
说完,枯玄的意志体就拉起了方浩的手,直朝某一方位飞去。
此时的方浩一脸懵逼,说好的师傅呢,说好的教我本领呢,你现在给我分发一个意志体是几个意思?我这三年该不会就是眼前的意志体教我本领吧?
很快,方浩和意志体就来到了枯玄给他的意志体指定的坐标,眼前所见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圆球,上面铺满了百花的花瓣,但看上去又不像是花瓣,好像是……
正当方浩想要仔细辨别这些花瓣种类的时候,拉着他手的意志体,猛的把他向不远处的圆球扔去,方浩虽然及时反应了过来,但可惜的是并没什么卵用,他还是和圆球进行了亲密的接触,本以为会因为碰撞丧失意识的方浩,却并没有因此马上丧失意识。
只是他被圆球包裹住了,然后圆球体内充满了许多粉色的不明物质,这些粉色的物质,不断的涌入方浩的身体,方浩只觉得好困,意识不断模糊,下一刻,方浩不见了。
在不见的前一刻,他方浩的意识只剩下一丝的时候,方浩还是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声响:“这就是你所谓的处理方法就是把我扔出去啊!”
也不知道外面的意志体能不能听得到。反正,方浩是失去意识了。
此时的枯玄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笑了一笑,说道:“我曾收过六任弟子,无不是一代人杰,但我收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已踏出了属于自己的路,我的本事他们也只学了三分,我终究还是没有将我的衣钵传承下去,如今,上天又赐予我一个弟子,还是如此弱小,因为弱小,他的道路还没有完全固定,我只要不断铺垫下去,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另一个我,只不过比现在的我更为强大,可以比我走得更远,你说是吧,听雪。”
当枯玄说完这段话后,他的身后浮现出了一道白色身影,那是一个绝代女子,只见她长发垂踝,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超凡脱俗的气质,一席白衣委地,流苏浅浅倌起,只是脸面稍白,自是带有一种病弱之感。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说道:“这场真实的梦境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希望他日后,能够感激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老头。”说罢,女子再次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淡淡的香风……
枯玄摇头不语,只是淡淡的说道:“但愿吧……”说罢,抬头望天,似是在回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