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十五万,班师回朝。”他握着我的手,似乎有所期待,“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我已是元帅的女人,元帅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故作羞涩,“只是我担心,你府里的妻妾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异族女子。”
我说“不愿意”,他就会放了我吗?他这么问,不就是想试探我?
完颜宗旺笑得眼带桃花,“你是狡猾的母狐狸,是抓人咬人的猫,岂会被人欺负?湮儿,你无须担心,我会妥善安置你的。”
“可是,我只是元帅众多妻妾中的一个,一想到元帅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我……”
“你会怎样?”
“食不知味。”我抬眸,凄楚道,“元帅,我宁愿不要回会宁,因为在这里,元帅独独属于我。”
“你想独占我?”他靠近我,嗓音低哑。
我扬眉道:“如果我还是帝姬,一定不允许你纳妾,更不允许你碰别的女人。”
完颜宗旺开怀大笑,“原来我的湮儿这么霸道,也只有我才能受得了你这脾气。”
我板起脸,眯眼瞪他,“我警告你哦,如果你今夜和别的女人过夜,必须禁荤三日才能碰我。”
他揽住我,“我竟然要了一个母夜叉!母夜叉,为夫会好好爱你。”
霸道的话,独占的心思,在他看来,我喜欢他才会想要独占他。
他以为我已喜欢上他,自然不会再怀疑我。
如此,他应该相信我对他是一心一意的,我应该也得到了他的宠爱与信任。
在仇敌面前,我笑得越灿烂,就表示我对他的恨越刻骨。
金兵北撤,必定不会放了父兄和其他掳来的人,绝大可能与我一样,掳至会宁。
父皇不能去会宁,一旦去了,就再难回京。可是,说不去就能不去吗?
六哥,你究竟有何良策?
金兵北归,我想与父皇、顺德与乐福等人聚一下,于是在完颜宗旺心情甚好的时候提出来,他却说,国相完颜宗瀚将在青城寨设宴,宴请完颜宗旺、诸金将和父皇和大皇兄诸人。
届时,我可以见到父皇母后和其他姐妹,更可以见到嫔妃、王妃等等。
可以说,这是国相为父皇和大宋宗室而办的酒宴。
国相有这般好心?
后来,我才知道,并非好心,而是有心、有目的。
启程前两日,酒宴设在青城寨。
我坐在完颜宗旺身侧,乐福坐在完颜宗瀚身侧侑酒。
在座的金将都是战功显著的将领,完颜宗旺说他们都是宗室子弟。
阿磐也在座,独自饮酒,尤显得孤高清冷。
他根本不看旁人,自然也没有看我,我的目光也没有绝少落在他身上。
父皇和大皇兄赵恒被金兵带进来,坐在诸将中间,太上皇后郑氏和朱皇后分别坐在他们的旁侧。看见我与乐福分别坐在二帅身侧,他们难掩惊讶、悲愤与羞耻,垂目不语。
乐福双眸盈盈,有泪欲倾,我亦望着一脸难堪、羞愧的父皇,心中涨满了屈辱。
接着,金兵押着一批宋女进来,这些衣衫齐整的宋女,我大多认识,有宋宗室王妃、后宫嫔妃和出嫁的帝姬,还有五六个抱着乐器的歌伎。她们被安排坐在金国诸将的身侧侍酒,金将任意调戏,不仅污言秽语,还上下其手,公然行事。
六哥的母妃卫贤妃、康王妃陆氏也在其中,坐在一位虎目含威的金将身侧。
见此,父皇和大皇兄面颊涨红,更觉耻辱。
父皇起身道:“元帅,吾与犬子身有不适,还望元帅准许我等先行告退。”
当了三十年皇帝,父皇何尝这样低声下气地请求过他人?
难言的悲酸。
完颜宗旺道:“稍安勿躁,再过两日,我们十五万大军班师回朝,你们二位就要与家人分道而行,或许要到燕京、会宁才能再见面。国相设下此宴,是为你们着想,让二位与家人团聚,你们不要辜负国相的好意。”
父皇仍是推拒,“国相好意,吾心领,只是吾身有不适,真的……”
“爹爹,国相好意怎能不领呢?”我扬声道,“往后若要家人团聚,该是很难了,爹爹就当作与家人饯别罢。”
父皇看我一眼,终是坐下。
丝竹弦乐助兴,在一片悠扬的乐声中,金将一边饮酒吃肉,一边搂着宋女作乐。
蛮夷不堪入目的淫秽举动令父皇和大皇兄无地自容,他们不安地坐着,手足都不知如何摆放,根本无心举箸饮酒,一味垂首避目。
“二主不食不饮,是嫌弃本帅的宴饮吗?”国相完颜宗瀚忽然道,面有不悦。
“不是,吾身有不适,食欲欠佳。”赵恒一惊,匆忙应道。
“来人,服侍二主吃食。”国相冷冷下令。
当即便有两个金将起身,一人取了一块又粗又厚的熟肉强硬地塞进父皇的口中,另一人取了一壶酒扣住赵恒的嘴巴强灌。父皇和赵恒不堪其辱,拼命挣扎,然而,他们侍弄笔墨、声技的手,怎比得上金人的蛮力?他们无法挣脱金将的钳制,挣扎片刻便发冠散乱,衣袍不整。
我气得浑身发抖,豁然起身,怒道:“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钦佩、赞叹的目光是宋人,惊讶、鄙夷的目光是金人。
那两个金将初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继续强行喂父皇和赵恒吃肉饮酒。
“住手!听见没有?”我怒吼,正要奔过去,手腕却被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