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本该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牧野终于读懂了小学时就学过的杜甫的诗:“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牧野还沉浸在信中时,听到帐篷外面赵汉阳怒喝的声音:“你在这里干嘛?滚回你的帐篷,呆好了。”紧接着,传来亨廷顿畏畏缩缩,点头哈腰的声音:“是,是,是。长官息怒,我这就回去。”随后,帐篷门一下子就让赵汉阳撩开了,这个家伙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礼貌。
透过撩开的帐篷,牧野才发现已经月上中天。今天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时刻,每个人都在认真思量自己的走留问题,因此炊事班也没有做饭,值班员也忘记了还有吃饭这回事情。
赵汉阳拿了一大把信纸,兴奋的挥舞着,然后一巴掌将其重重的拍在牧野的胸前,说:“猜猜有多少人退出机甲大队?”
牧野微笑着看着赵汉阳说:“一个也没有。”赵汉阳张大了嘴巴,指着牧野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对不对?你是故意这样做的?”
牧野没好气的甩开快要指到自己鼻子尖的手指头,说:“你这么一个除了当兵什么都不会的人的铁血军人,这么兴奋的进来,你说让我猜什么?怕是有一个人退出,你都会恼火的跳脚吧?”
赵汉阳嘿嘿笑着挠挠头,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显得哥哥我都有点笨了。”
牧野没好气的说:“不是我聪明,是你太纯粹!”说着扬扬手中的信纸问:“这是什么?”
赵汉阳自豪的说:“一百二十一名机甲大队全体队员的决心书,如你所猜想,他们单独考虑完毕之后,所有人都没有退出,志愿加入机甲大队,虽死无憾!”
牧野小心的将信纸放在行军床上,叹了口气。赵汉阳不解其意,牧野幽幽的说:“你再和他们说一遍,他们以后也许会很热血,但是真的很危险很危险。也许九死一生都不足以说明危险程度。”
赵汉阳深吸一口气,沉默几秒钟说:“我会和他们说的,但是你太小看郑伦功将军一手组建的部队了。我向你保证,不要说现在危险还没来,就是来了,这些汉字也绝不皱一下眉头。他们都是真正的铁血男儿!”
牧野心中叹口气,不再说话。又是一群纯粹的人,和王乐天、张晓成、郑伦功、赵汉阳等一样一样的人,都是一群纯粹的人。真的好不想看着他们死去。牧野痛苦的闭上眼睛。
赵汉阳哈哈大笑道:“一个军人,马革裹尸本事夙愿,哈哈,哈哈。你那么点小儿女心思趁早收起来吧,没由来辱没这群汉子!”说罢,竟然向牧野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转身离去。
牧野喊住赵汉阳,也向赵汉阳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这不是礼节,这是军人之间的承诺,不抛弃,不放弃,生死与共,福祸共享。
赵汉阳临出门的时候,想起来刚才亨廷顿鬼鬼祟祟的蹲在这里,对牧野说:“那个黄蜂的余孽,要不要?”赵汉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牧野大吃一惊。好不容易留下来的重要棋子,哪能随便被你干掉,赶紧找人把亨廷顿叫来。
亨廷顿自从牧野决定不再取宝之后,一直处于七上八下的焦灼状态,每次看到帐篷里面摆的满满当当的八箱子珠宝,亨廷顿就一种欲仙欲死的感觉,一方面希望牧野信守承诺,一方面又担心牧野卸磨杀驴。
这回,终于有人来叫自己去牧野帐篷。虽然来人一脸凶巴巴的模样,但是亨廷顿还是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就是杀了自己,不也是意料之中吗?华国有句话叫:报应不爽。以前自己不也经常这么干嘛?
亨廷顿整理了一下军容,身上的黄蜂标记已经让他扯掉,但是他还是习惯性的摸一摸。心中叹口气,将帽子戴端正。亨廷顿走进牧野的帐篷。
看得出来,牧野现在似乎有事情做,和亨廷顿寒暄的时间都不愿给,只说亨廷顿可以走了,作为友好相处的见证,牧野免费送了一本地图,一小箱子药品,一把冲锋枪和六十发子弹以及一辆军用吉普。说完这些事情,牧野就急不可耐的挥挥手让亨廷顿离开。
亨廷顿没有离开,他已经听出来了。虽然眼前的华国人没有杀他的意愿,但是也有让他自生自灭的企图。依靠那些东西,从这里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牧野没打算让他带走一粒粮食。
不过这已经是仁慈的上帝了,不是吗?亨廷顿恭顺的伏下身子,将头触在牧野的鞋面上。这是大礼拜,也是亨廷顿一生中唯一做过的一次。
就在亨廷顿刚走的时候,牧野就紧急召见毒狼李然、眼镜蛇姜可以及格斗王张晓。见面之后,牧野没有寒暄,直接命令道:“姜可,你在眼镜蛇队伍找一个精通查探、擅长跟踪、谍报分析的人,这个人和张晓一起,全时全力监控亨廷顿。我的要求是,你们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管,但是你们要把亨廷顿见过的任何人,到过的任何地点,事无巨细的反馈到眼镜蛇这里。眼镜蛇这种进行上述人员和地点的外围调查。毒狼准备一个十人小组,前出伴随,随时应变。”
姜可点点头说:“那就是徐熙若吧。那个丫头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情报人员,各种技能娴熟,而且她精通计算机,还是一名战地医生。”
牧野点点头,拿出两张人皮面具分别递给姜可和张晓,有拿出两个呼叫器说:“亨廷顿的身上我已经种下了跟踪器,你们拿着这个,就算是他藏在山洞里你们也能找的到。记住,千万记住,不要和任何人,包括亨廷顿接触或者起冲突。”
牧野再次郑重的提醒。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不妨碍张晓的执行。张晓当即立正敬礼,拿着牧野给的东西出门准备去了。
片刻之后,一身迷彩服的徐熙若拿着一大把香蕉,冲进牧野的帐篷。她才没有打报告敬礼的习惯呢,这就叫美女特权。这里的香蕉才是真正的香蕉,个头大的像小孩胳膊,个头小的只有拇指大小,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又香又甜。牧野自从踏上非洲大陆,就没停过吃香蕉,他是打算把这辈子的香蕉都在这里吃完。
徐熙若将大把香蕉放下,自己摘了一个,剥开外皮,递给牧野,说:“真舍得让我走啊?”
牧野接过香蕉,刚想一口,差点被小丫头这句话噎死。徐熙若吃吃的笑着,眉目含情的望着牧野。牧野看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军装,贴在她玲珑的身躯上,脸上没有来得及擦去的汗珠如同珍珠一样缓缓从细腻如脂的脸蛋上滑下。被柯美亚和萧亚轩撩拨而躁动不堪的心,牧野好不容易才按下去的。此时,在徐熙若如同妖精的眼神中,再次躁动起来。
徐熙若说:“我剥的香蕉不好吃吗?”话语幽幽。牧野这才醒悟过来,三口两口将香蕉吞掉,说:“你不想去的话,那就不去好了。我和姜可说一下,让他换一个人。”
徐熙若有笑了起来,边笑边剥开一个香蕉,将香蕉放在自己口中舔舐一下,却没有吃,说:“谁说我不去。张晓和我说了,这趟任务就是旅游加休假,你不让我去我还不愿意呢。对了,是不是钱随便花?”说着将手中的香蕉递给牧野。
牧野着急的说:“钱你们不要操心,只要不引起有心人注意给你们招惹麻烦,你们爱怎么花怎么花。我在和你说一遍,不要和任何人起冲突,你们就看着就行了,什么都不要干。你刚才说旅游加休假,理解任务就理解的很好……”
徐熙若将帽子扶一扶,皱着鼻子,嗔道:“知道的啦,你好啰嗦。我才不会和他们起冲突呢,我还要回来看你这个弟弟呢。”说完,摸了摸牧野胸前的口袋,将其整理一下,转身出去。
徐熙若柔软的手指拂过牧野心脏的时候,牧野不争气的心跳加速。这就是没见过美女猪八戒的猪哥相,牧野狠狠骂自己。看到手中的香蕉,想到刚才徐熙若用香唇雀舌舔舐过,心中有激荡起来,忍不住将香蕉放在嘴里,学着徐熙若的模样舔舐。
门外传来赵汉阳的声音,他在大声邀请牧野去喝酒。今天是个好日子,一个让所有人沸腾的日子,就在刚才他们再次盟誓:不抛弃,不放弃,生死与共,福祸共享。这是个极其值得庆祝的日子,于是没有饭菜,伴着香蕉也要会餐庆祝。
牧野能去才怪呢,当即哼着歌将香蕉吃掉,转身走进柯美亚的帐篷。柯美亚一边吃香蕉一边看书,看到牧野进来,好奇的看着一副理所当然、头仰的高高模样的牧野。牧野鼓着气说:“出去接应李然、丁倍卫、黄蓝风他们的时候,你说我回来,你给我的。”说完,作势就要扑。
柯美亚笑吟吟的问:“你要我给你什么啊?”有的话可说的不可做的,但是有的话却是不可说的,只能做的。牧野瞠目结舌不知道怎么说。
柯美亚掰了一根香蕉递给牧野说:“给你香蕉!”牧野没好气的接过来就走。今天自己真实太失败了。牧野心中悲愤不已。
身后柯美亚的声音细若蚊吟:“我的脚好累,你能不能给我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