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不用解释!”晨老太君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澈儿,你后悔吗?”
晨澈微微一怔,整个人忽然间变得坚定无比,道:“孩儿从未后悔!”
与此同时,宋无极一行人也已回到了王府,眼见晨府的两名下人都已退下,其中一名侍卫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王爷,方才我们分明可以直接将晨澈那厮抓来问罪,怎地到了最后关头,王爷又突然收手了呢,这岂不是放虎归山吗?”
“放虎归山?”宋无极不屑的摇了摇头道:“在我眼中,充其量是一只会咬人的猫而已,然而敌人终究是敌人,不容有失,即便只是一根杂草,也务必要将它的根茎彻底摘除,之所以今日本王不与他深究,并非是给他晨家一个面子,而是在等一个更佳的时机出手而已。”
“可是…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么?”侍卫不解道:“不是已经有很多人亲眼目睹了晨家那小子与厄运之子举止亲密了么,我们何不借此由头,将那小子一并斩杀呢?”
却听宋无极嗤笑一声道:“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晨家那个老东西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落入我们之手么?不要忘了,那个老东西手上还握着一样足以保全性命的东西,只要那个东西一天还在晨家人手中,我们就杀不了晨澈。”
侍卫等人顿时恍悟,这时其中一人放低声音道:“王爷,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就派人潜入晨府……”
“不必。”宋无极挥手打断道:“如果本王猜的没错的话,晨家人自己就会做出一个了断的。”
说完,宋无极转过身去,看着晨府的方向笑了。
“晨老夫人,在家族与孙儿之间,你究竟更看重哪个呢?”
……
“从未后悔么……”
晨老太君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二人就此沉默,很长时间过去了,晨老太君拄着金杖一步步从晨澈的身边走出祠堂。
“也罢,既然这是你自己执意要走的路,那我又何必阻拦,毕竟这世上的事向来便是难以两全的,苏小小也好,晨家的基业也好,无论你作何选择,我只希望你能不负初心,有始有终。”
一听这话,晨澈顿时泣不成声,哽咽着回答道:“孩儿……记着了!”
晨老太君这才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了,不多时,晨府便响起了一道声音,声音虽不大,然而其所透露出的信息却称得上是石破天惊。
“从现在开始,但凡晨澈敢踏出晨府一步,便再非我晨家之人,无论其日后有何行为,有何恩怨,皆是其个人私事,与我晨府,无关!”
而晨澈早已伏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多谢奶奶……成全,恕孩儿不孝,只能来生再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了!”
说完,便冲着晨家祖先灵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紧接着,晨澈自地上站起来,龙行虎步,目光如炬,一步步走至晨府的外门处。
“少爷!”
眼看着晨澈就要迈出最后一步,一直侍奉他到现在的丫鬟春红率先忍不住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下人和丫鬟也纷纷开口道:“少爷,不要走!”
“少爷,快回来吧!”
“少爷,不要离开我们!”
………
听着耳畔不断传来的众人挽留的话语,晨澈唯有把所有心酸都咽进肚子里去,苦笑着自语道:“对不起了大家,原谅我的自私吧,我根本不配做你们的少爷,我只是一个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疯子,仅此而已……”
说着,晨澈便一步踏出晨府扬长而去,没有丝毫留恋,晨府的下人和丫鬟们见状就要追出去,却听晨老太君一声呵斥道:“全都给我站住!”
众人顿时立在原地,春红望着晨澈离开的方向,一时间泣不成声道:“可是少爷他…他再也不回来了……”
“哭个什么,让他走!”晨老太君拄着金杖脸上无悲无喜,轻飘飘的话语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铿锵有力,道:“三年了,我还从未见过他晨大少爷有像今天这般挺起胸膛过!”
晨府发生的剧变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汴京城,人们起初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然而当看到晨澈孤单一人持剑走出晨府渐行渐远之后,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或许压根就不是一个玩笑。
晨澈,晨家唯一的后嗣,似乎真的被赶出家门了。
消息一传开,登时在汴京城掀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很多人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其中当属王府的人最为迫切,杀手们第一时间抽出了兵器,就差宋无极一声令下,随时杀出府去,然而对此宋无极却只是淡抿了口茶,道:“不着急,杀人自然要选个月黑风高的时辰才算应景,姑且让那小子再多活一段时间吧。”
“大人神机妙算,我等佩服!”侍卫们见状衷心的赞叹道。
摇了摇头,宋无极缓缓起身,目光顿时变得深邃起来道:“拿的起,放的下,晨老夫人,你果真没有令本王失望啊。”
同一时间,晨澈迈步走在城中,内心已由最初的悲恸变得波澜不惊,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杀机,晨澈不由得勾起嘴角,竟是说不出的从容。
天很快黑了下来,四周渐渐亮起了无数灯火,晨澈歇身在城中一家不知名的客栈,静静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宋无极轻轻叩了几下桌子,嘴里说了声“去”,登时从他的身后冲出数十名携带兵刃的黑衣人,向着城中的某一处悄无声息的赶了过去。
一场杀局,终于缓缓拉开帷幕。
当这些人自以为可以不留痕迹的经过晨府时,晨老太君忽然从床上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是冲着少爷去的,要不要奴婢现在就出手解决他们?”女子显然是动了杀意,一身止伐中期巅峰的修为在不经意间显露了出来。
“不用!”晨老太君拒绝了女子的提议,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我想澈儿早已布置好一切,姑且静观其变就是。”
只听女子回了“是”,便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之中,房间里一时间静的发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这时,那数十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也终于在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停住脚步。
他们自以为已经将杀意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在他们刚刚落地的那一刻起,晨澈便突然间自床上惊起,微微一笑道:“总算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