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介意啊,但是我爸妈,他们总是要为我着想的呀,他们如果知道真相可能是会反对的。他们是我的父母,你应该理解的。”
“我不理解,我不理解。”我对着电话大叫。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个病毒偏偏在我的身体寄居,我不能理解。
“你别这样,他们是我父母,我当然也要为他们考虑呀。如果是你父母,你会怎么样?你的父母又会怎么样?”他步步紧逼。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之前说得好好的,不会放弃,现在却退缩了。虚伪,都是一些虚伪的人。
我抖着手把手机的电板拆了,一股脑扔在了桌子上。我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自己,我要坚强,我不做弱者。
我开始打扫宿舍的卫生,希望劳作能够让我的思想暂时停歇一下。
大约是在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宿舍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挂在我床头的,但是我稳如泰山地坐着,硬是任由打罗一样的电话铃声在不大的宿舍里爆响。
王莲莲接的电话,话筒放在耳边一会儿就又把电话递给了我说是找我的。
我不想拿,王莲莲瞪着牛一样的眼睛威胁一样地对我说:“接。吵死人!想我们跟着你一起耳聋呀!”
我刚电话放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就响起了:“还生气吗?”果然是严荐晟。
我立刻想挂掉电话,他急忙阻止:“别挂电话,我现在在你的宿舍楼下。你下来,我跟你谈谈。”
这时候,宿舍有人敲门,莲连区开门。
是宿管阿姨:“哪个是闻凛?楼下有人找你。都等了好长时间了。下去吧。”
莲莲站在门口,双手叉腰:“赶快去解决,你是在做什么呀!像小孩子一样的,闹什么大不了的别扭呀。”
阿姨走了,莲莲大步走过来,抢过电话:“她就下来。等着。”说完就挂上电话,提着我的手臂把我往门口推。
那一刻,我真想认真地告诉莲莲:我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楼下的那个人嫌弃我了,他在欺负我。不知道如果莲莲知道这些了,还会不会这么一股脑地帮助我们解决感情上的矛盾了。
那只是如果,我还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勇气,说出那个隐蔽的秘密。
也不知道这个可恶的秘密将会保守多长时间。
每一刻,对于我,都是折磨。
想起,就是痛。想起,就是怕。
我默默地走下楼。
他穿着一身的深蓝色西服,像极了赶着去教堂结婚的新郎,笔挺地站在宿舍管理员的门口。可惜,没有新娘,我更是那个新娘,
这时我第二次见到他,虽然和上次不太一样,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你一定要听我说,相信我,我从没有介意,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说。
我走在前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他领向操场。
“凛凛,相信我,好吗?”见我还是不说话,他站着不走了,大声朝我说道:“你就从没有相信过我!”
我没有停下脚步,我相信过他的,不然我是不会答应跟他在一起的。只是他没有觉察。
“求求你,就开始相信我吧!”他追了上来,抓住我的手腕说。他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我。“就从现在,好不好?我绝不会放弃你!”
“是么?”
“是。虽说是我的事,但是我也必须为我的父母着想呀,我问你的想法也是尊重你呀。你要明白,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不管最后我爸妈是否知道,是否反对!我绝不放弃。”
他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异常坚定地对我说。像是在发誓。
是我多想了么?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过了嘴角。我本想从今以后不会在流泪的,上午那段最艰难的时刻我都能咬牙挺住,可现在却沦陷了。
他怜惜地帮我擦掉掉落的眼泪,以前的我,对于此刻的动作肯定会是一种反感的态度,但是,现在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温暖。我的双手环过他的身体,他也紧紧拥我到怀抱。额头隔着密密的刘海,我感觉到了他温湿的唇。
我问他:“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不用上班吗?”
他说:“上午你突然关机了,我很担心,就请假了。我马上就得走,下午三点多的飞机,我还要陪经理去深圳出差呢!”
我一看手表已经一点钟了,“你还来得及吗?”我指着时间问他。
“嗯,我把行李文件都带在身边了,我就带着湿漉漉的胸膛去深圳咯。嘿嘿。”他指指被他胸口被我蹭湿的衬衫说道。
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那回去换么?”
“我回上海直接去机场,不用回公司的。也来不及的。这次谈判肯定顺利的。”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慢慢把我的手牵到他的胸前,他轻轻吻过我的手指。“我有没有握疼你的手?”
我只是摇头。明晃晃的阳光照耀着我的眼睛,使我睁不开,完全被幸福包围了。
他忽而松开我的手,我只是看着他。他说:“我真的怕捏疼你!”
他说等他出差回来,然后带着我一起去南京。
下午,他坐车去北站回上海了。我也坐上了南站的车。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南京,去看看养育这个心疼我的人的城市。立刻去,马上去。
在候车大厅,我告诉他我已经买了周五下午一点的车票。他问我为什么不和他一起买周六的票。我知道周五他要上班,只能是周末才放假,周六才能回去。我回答说周五下午就没课,我想早点去南京。
或者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行动。
还没有到达南京,我的手机就没电了,没有办法和成香联系上,之前只和她讲过我在中华门车站下。我下车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见到成香的影子。
好不容易找个小卖部,打电话给成香。我还没有发问,成香就抢先了:“你在哪里呀?”
“在中华门车站呐。我怎么看不见你。”我问。
“中华门?不是中央门?”
“什么中央门呀”我急了。
她那边更急了。“我现在在中央门等你呢。你手机也打不通,你先找个什么地方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她的‘马上’是在我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才出现的。我在小卖部买了两瓶酸奶,然后央求老板娘帮我手机冲一下电。还好,南京人还是很好的,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老板娘给了我一张小凳子,我坐在她的柜台前百无聊赖的发着呆,其实这一路上我就发现,所有地方的房子都是差不多,和苏州的现况基本相同,交通混乱,到处都是车子和房子,最多的就是人类了。这其中又有多少是跟我一样怀揣着悲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