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琰恼怒地皱起眉头：“别来说教我，你的意思是不发脾气就能解决问题是吗？那你把这些家伙给我赶走。”
牧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南宫琰这种说话的方式，与他平时的形象丝毫不符合，倒像是一个正在耍无赖的小孩。
“既然你解决不了，就把剑还给我，我来杀了他们。”南宫琰伸手抢夺牧云手里的剑。
啪！
一只手从斜刺里伸过来，把南宫琰的手打掉了。
赵天衡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南宫琰身边，说道：“牧云说的对，你不要发脾气了。”
南宫琰瞪着牧云和赵天衡，没有说话。
半晌，他突然泄了气，低声道：“你们都只会说教我，可知道我多么渴望像平常人一样生活？像你们一样，进入宗门，修炼武道，彼此切磋，一步一步往前走。”
赵天衡灿然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但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就能打破命运给你的条条框框。牧云，我说的可对？”
牧云点点头，看向南宫琰，沉声说道：“他说的对。”
南宫琰没有说话，长而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遮住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半晌，南宫琰抬起头，看着两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要回帝都一趟，暂时不能再见面了。”
“以后总会见面的，只要我们努力修炼，很快就会踏足到你所在的世界。”赵天衡笑着说道。
“好吧，不要让我等太久。”南宫琰说罢，瞥了牧云一眼，“下次见面时，再给我当沙包吧，昨晚托你的福，我的剑技也进益了。”
“敢情昨晚你是拿我当沙包吗？”牧云诧异道。
“不然呢，难道你认为我真的那么好心，牺牲一晚上的睡眠来帮你练习？”南宫琰扬起眉毛问道。
从牧云手里接过黑色古剑，南宫琰再度恢复了以往波澜不惊的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笑容。
这样的南宫琰，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似乎不会被任何事难倒，也不会被任何人伤害，天生就是帝王，天生就该接受所有人的朝拜。
“到山门外面去等我。”
南宫琰看向齐齐跪倒在地的黄衣人，说道。
黄衣人纷纷叩首，随后消失在空气中。
南宫琰将黑色古剑背在身后，对两人点头致意，随后转身离去。
直到那个青衣负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牧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从前，当他还是铁木山庄一名普通家仆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如果出生在皇室，该是一件多么幸福和惬意的事。
但现在看来，事实似乎不是这样。出身平民的牧云，反而比出生在皇室的南宫琰，自由许多，惬意许多。
不知道，南宫琰这次回帝都，将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皇室究竟是何等的地位，是会成为一枚任人揉捏的棋子，还是会成为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下棋人？
“天衡，走吧。”
牧云回头招呼赵天衡，却见赵天衡站在原地不动，牙关紧咬着，黄豆大的眼泪慢慢滚落下来。
……
距离南宫琰离开，已经过了足足一周的时间。
南宫琰被皇室来的人接走，这件事在苍玄宗已经传开，成为了近期的大新闻。
对于苍玄宗来说，这次无疑是损失了一名极富潜力的弟子。以南宫琰的潜质，要跻身于宗门前三名，轻而易举。
然而，对方是皇室，不管做什么事，都不需要经过苍玄宗的同意。苍玄宗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宫琰离开。
“可惜，南宫琰是这一届弟子中的领衔人物，假如他能一直待在苍玄宗的话，与宗门中的其他天才相互刺激，彼此都能激发出更多的潜力。”
苍玄宗议事厅中，一名内门长老叹道。
“的确，南宫琰身负皇室血脉，天赋异禀，如果继续成长下去，或许能够达到姬山岚、苍玄庭那样的高度。除了他以外，本届的新弟子，似乎找不出这个级别的天才了。”另一名长老点头说道。
“诸位长老在聊什么？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
两名身穿深青色服饰的苍玄宗弟子，从议事厅外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年约二十出头，另一个则年纪更小，在十七八岁左右。
长老们看见这两名弟子，都是欣慰地笑了起来，招呼道：“山岚，玄庭，正好说到你们，过来坐下听吧。”
那名年纪更小的十七八岁少年，有着一头张扬的短发，剑眉飞扬，面貌英俊深邃，如同刀刻一般。他听见众长老的话语，咧开嘴笑道：“我还不知道诸位长老在说什么呢，如果是说我的坏话，我就不听了。”
众长老都笑起来，那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也笑着说：“师弟还是这个性子，跟小孩子一样。”
“好了，山岚，玄庭，你们两个坐下。玄庭，如今你是苍玄宗的二弟子了，整个苍玄宗五千弟子中的第二人，要稳重一些，不要毛毛躁躁。今天叫你们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两人神情都严肃起来：“长老请讲。”
坐于首座的内门大长老，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信封是耀眼的明黄色。
“这是帝都来的信件，你们二人先读一下。”大长老说道。
苍玄庭诧异道：“帝都竟会送来信件，难道是和那件事有关，就是前几天我结束闭关之后，听到所有人都在讨论的一件事，说是今年的一名新弟子，居然是皇室中人，被皇室接回去了。”
苍玄宗内门大长老道：“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刚才我们在说的也是这件事。不过，这封从帝都来的信，却和这件事无关，你们看过就知道了。”
两人接过信件，从中取出信纸一同观看起来，脸上慢慢露出惊讶的表情。
“长老，这是……”
那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即是苍玄宗大弟子姬山岚，他把信纸合上，重新放入信封，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
苍玄宗内门大长老点头道：“正如信中所写的那样，皇室，计划在帝都之中，设立一个只招收顶尖天才的武道学院。不过，从信中的语气来看，这件事还在计划之中，尚未开始进行。”
“那这件事与我们苍玄宗有什么关系？”苍玄庭问道。
内门大长老沉吟道：“表面上确实与苍玄宗没有关系，但如果真的无关的话，皇室为什么要送信来？我个人觉得，这封信意在让我们知道，皇室要创办武道学院这件事，对这件事有个心理准备。”
“我们为什么要有心理准备？”姬山岚微微皱起眉头。
内门大长老看着姬山岚：“天运王朝境内有五大宗门，我们苍玄宗是其中之一。所有有志于武道的少年，都渴望进入五大宗门，而五大宗门也会在各地设立据点，把所有少年中最为出众的那一批，招入宗门中。所以，五大宗门几乎把王朝境内的天才瓜分殆尽。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皇室所创办的学院，还能够招收到多少出色的天才？”
姬山岚摇头说道：“几乎招不到，就算有，也只是一点漏网之鱼而已。”
“所以，我猜测，这就是皇室送信来苍玄宗的原因。其他的四大宗门，应该也收到信了。”内门大长老缓缓说道。
姬山岚和苍玄庭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却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内门大长老叹口气说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不知道皇室究竟想要多少人，但如果他们真的来要人的话，你们两个，肯定是必须去的。不过近期他们应该不会来，从信件内容来看，至少要等到半年之后。”
“不去不行吗？我是苍玄宗的人，不想去其他地方。”苍玄庭道。
内门大长老摇头道：“恐怕不行，因为皇室的力量是你难以想象的，即便集合五大宗门之力，也绝对无法抵抗！”
……
“云霏：南宫琰已于近日离开苍玄宗，是被帝都来的人接走。调查无法再进行下去……”
牧云在房间里给云霏写信，写到这里，笔锋停住，皱眉沉思起来。
“究竟要不要告诉云霏，我已经知道的那些事呢？虽然调查无法再进行了，但我已经掌握了南宫琰不少资料，知道他本名就叫南宫琬，甚至知道他可能服用了暂时改变性别的丹药。如果告诉云霏的话，想必在酬金上，她也不会亏待我。”
“但是，不知道云霏调查南宫琰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与南宫琰是友是敌，要为了这几万两黄金把南宫琰的底细泄露给云霏吗？”
牧云原本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爱钱的人，但现在，他面对云霏的酬金，却犹豫了。
眼前蓦地闪过那天晚上，南宫琰站在瀑布下的样子。水流从他头顶下倾泻而下，被睫毛挡住，顺着脸颊和鼻梁流下去。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黑夜里宛如星子，整个人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还有那句略带恼怒的“你在看哪里？”
“团子，南宫琰到底是男是女啊。”牧云苦恼地问道。
光团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和你现在犹豫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也对，没有关系……”
牧云沉吟一下，继续写道：“调查无法再进行下去，只能取消任务，非常抱歉。以后如果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会当面向你道歉。”
写完，牧云把信件封装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