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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张烟恨不得咬着手帕趴床上磨牙打滚儿,心里头却是恨得不行。悲愤骂娘什么的都不足以平息她心中火爆的怒焰。

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

即使洛凌渊说的并不是那般清楚,张烟却亦是知晓,怕是已有人把算盘打到她身上来了,这段时日风雨无声,恐也是洛凌渊在外一力顶着,才叫外人没烦到她跟前来。

如今既然能逼得洛凌渊开口,外头局势可想而知。

张烟拿帕子掩着脑门儿,哀嚎的翻来覆去,爪子握拳恨恨的捶着榻边儿,捏着嗓门顿时开始无差别攻击:

“我可要冤死了,真真是没听过,活人争位子,竟拿着先去的死人来说事儿的,可真是出息哦!狗争骨头都没那么费劲儿的,这可真是……”

洛凌渊听着媳妇儿不住的埋汰,却是忍不住嘴角抽抽,这话说得,竟是把那把叫人眼红心颤的椅子比作骨头,那争的人……

呵呵!

果然,女人是不能得罪滴!

毒舌的女人更是不能招惹滴!

洛凌渊默默等着张烟闷头发泄怒气,却是等她气喘吁吁的倚在榻上,抚着心口一脸悲伤的小摸样儿,悄无声息的倒了杯茶水,小心的试了试温度,才伸长手臂侍候着递到张烟口边儿。

张烟费了半天牙口,把那一家子解气不失隐晦的喷了个遍儿,心下倒也不那么气了。她倒也不舍得委屈自个儿,老佛爷似的低头就着洛凌渊的手喝了几口,补充一下口中飞速流逝的水分。然后,使劲儿的又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盯着角落花架上立着的钧窑花瓶,眼睛在那盛开怒放的花枝蕊心上停了几秒,却是忽的心中一动,立时转过脑袋,伸到洛凌渊眼前,略显急切的问道:

“那我兄长们……”

洛凌渊摇了摇头,道:“兖州之事却是容易打听,众人皆知,他们二人是沾了你的光,只是给秦夫子打杂了几年,外带好运的听了些许教诲。这些却是没得什么,前有先例,也有旁人的,秦夫子对他们二人并无太多厚待,这般要紧物什儿,怎会舍得交予他们?”

张烟没了脾气儿,白眼儿一翻:“那就舍得交给我了?”

她都不晓得原来自己这般霸气侧漏啊有木有,?

那般号令诸君,她——干的来么?

张烟默默的腹诽:都不会动动脑子的么?可以不要那么高看她的呀亲,真真受之有愧啊!

洛凌渊安抚的稍稍握紧手中不安分挠他手心的爪子,粗粝的指腹缓缓摩挲,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道:

“谁让你最得秦夫子看重,众口铄金,可是有不少人亲看看到你每每自秦夫子府中出来,总是有小童相送,大包小包的往车上搬……”

意味深长的瞅了眼目瞪口呆的小媳妇儿,虽是情势紧张,却还是忍不住心底泛出丝丝笑意。其中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洛凌渊实在再清楚不过,说出来不过——贪心惹得祸。

张烟捂着脸蛋儿,她羞愧啊,后悔啊,真真是悔不当初啊啊!

就是秦夫子那儿好玩意多了那么一点点儿,她眼馋了那么一点点儿,然后,呵呵,顺的多了那么一点点儿……

可是,

张烟又忍不住想要哀嚎了,身形一动,却是忍不住还想再往床上滚几圈儿。然而,下一秒她倏地顿住了,做贼似的透过帕子间隙偷偷瞄了眼洛凌渊,与男人戏虐的眼神将将撞上,就这么一瞬间,张烟便羞得将眼神垂下避开,却又好死不死的瞥见男人唇角明显别有意味的弧度。

心里头嗷嗷叫了一声,张烟猛地一下子收回视线,悄悄移了帕子,赶紧用那张不算太大的锦帕遮住她因暴露出黑历史而羞得通红的脸颊。

这么贪财的一幕被重新扯出来,张姑娘真真承受不来啊!

天可怜见儿的,她虽然从秦夫子那儿顺的东西不少,可是——可是,那里头绝壁不包括什么令牌啊什么的,那是真的没有啊!

张烟真是委屈的快哭了。

好一会儿后,好歹脸上不那么烧了,张烟才扭扭捏捏的揪着帕子,脸颊潮红,眼泪汪汪的望着洛凌渊,瘪嘴道:

“我是真不知道呀!”哪个天杀的传的话儿,说她跟秦夫子很熟来着?

可是该出门就被车给撞死的货啊!张烟咬着牙恶狠狠的诅咒着。

本事焦急惶然催人心肝儿的破事儿,被眼前这人欲哭无泪的一撒泼一打滚儿,不知怎的,洛凌渊那些急躁的心绪竟是诡异的被渐渐消散,此时难得的,心中很是生出一阵阵好笑的感觉,他也真是笑出声来了。

张烟瞅着他这副看笑话的模样儿,更是委屈了,心里不做多想,就伸出手推了洛凌渊一下,带着哭音儿说道:

“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说没拿,有人信么?哎——我说真的呢!”

眼瞅着她越哭洛凌渊嘴巴竟是咧着越大,张烟不乐意了,这怎的瞧着竟是她娱乐了世子大人的架势呢?竟是越看越欢快了嘛!这都什么人呐?嘤嘤……

洛凌渊呵呵笑了几声,却是长臂一揽,将张烟揽到自己身前,冷不防这一下子,张烟一下子撞进洛凌渊怀中,耳中恰好听到男人厚重胸膛传来的浑厚颤动声,张烟撇了撇嘴儿,没好气的拿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口,一下一下的:

“你倒是说啊?”

她也就是刚才那一下子慌了一会儿,这会儿已是缓过劲儿来。说她胆儿小也好,没见识也罢,只凡事跟兵符什么的粘上,那都是真刀真枪的,可不是说着玩的。

尤其,这时候,那些人争得红了眼,那可真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狗急跳墙什么的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她可不愿意为着这么点儿莫须有的传言,便叫燕王府并着张家,这许多人都跟着遭罪!可是,世子大人笑的这么欢快是个什么节奏?

难不成这事儿是哄着她玩儿的?

这样想着,张烟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嘴唇一咬,却是猛然转身,双手刷的一下掐在洛凌渊的脖颈上,瞪大眼睛作出一副凶残模样儿,呲着一口小白牙,低吼道:

“你骗我的吧?是不是,说?”

洛凌渊只垂首,肩膀抖动着,等笑够了,才将脖颈上一双爪子抓下来,握在手中,摇了摇头,眼带笑意的看着张烟,道:

“这种事,我怎会骗你,自然是真的。”说着,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一句,道:

“只那传闻是真是假,便不知道了。”

张烟丧气的耷拉下肩膀,身子懒下力气,松松的靠在洛凌渊身侧,没精打采的嗤笑一声,嘲讽道:

“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反正,那些人总会当成真的探察就是了,就算没这事儿,人家一查,查来查去的,说不定也就有了。”

借口什么的,那还不是张口就来,简直不要太容易哦!

洛凌渊闻言,微微勾起唇角,笑道:

“你……”

还没说完,便见静静低头的张烟竟是徒然直起身子,一张美人面儿扭曲成个狰狞模样儿,咬牙切齿道:

“到底是谁说的来着,竟是泼脏水泼到咱们头上,秦夫子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出个门都不让安稳,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说着,转头看着洛凌渊,恨恨道:

“既然都说了是传言,索性咱们也帮着传传呗!哪个诬蔑的咱们,咱们也还回去就是了。既能说出我同秦夫子亲厚的话来,横竖跑不掉书院里那些个人,能从秦夫子房门前路过的,更是有数,手指头就能算过来的……那劳什子令牌什么的,有没有的且先不提,他说我拿了,我还说他顺了呢!反正这会儿水混的很,那便索性再搅得混些,找咱们的茬儿,那便礼尚往来,也叫他们也不得消停才好咧!哼!”

洛凌渊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等着张烟说完,洛凌渊眼中的笑意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他眯着眼瞧着张烟异常利索的嘴皮子,对她这睚眦必报的小性子,却很是消受。

张烟说完,见没个反应,便疑惑的低了低头,瞥了眼洛凌渊,却是只瞅见黑鸦鸦的脑袋,脸上是个什么情形,可是一点儿也瞧不见啊!

没有观众捧场,张烟很是失落,抬手一拧,埋怨道:

“你听没听啊?怎的瞧着竟是我一人急的没个头脑?只看你这样子,这事儿也不算个事儿不是?”

自问自答的嘀嘀咕咕,虽是问句,心里头却是差不多肯定了。倘若不然,洛凌渊能笑的跟抖筛似的么?

看着洛凌渊但笑不语,张烟便明了,这便是默认了。

真是的,张烟满是怨念的小眼神儿嗖嗖的往洛凌渊射去,洛凌渊只是不疼不痒的抿了抿唇,手握成拳掩在唇前,作势轻咳了声,终是压下喉咙中浓重的笑意,眉眼温和的望着张烟,轻声道:

“那人本市想着用这消息换个前程,只是那人运气不怎么好,密告之人恰好是我好友,他跟我透了信儿,我们便赶在那人散播消息之前,先把他收拾了去,如今,却是没甚大碍,你尽管放心就是。”

张烟猜到一大半,此时更是没甚将心放回肚里不提。只是,她脑筋一转,却是不满,道:

“那你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要说不说的模样儿,可是好吓人的好么?况且,说个话,大喘气儿的干甚,耍着我玩么?”

就是逗你啊!洛凌渊弯了弯眉眼,却是不再此刻火上浇油。

“别烦了,外头的事儿自是吹不到咱们府里,你只管带着孩子安心过日子就是。”

洛凌渊哄了张烟,转头却是垂下头,沉了眼眸。

小媳妇儿虽是性子有些狡黠,待亲近之人却是坦坦荡荡,不用心机。只刚才那焦急模样儿,却是全都为了他。只那一眼,洛凌渊便晓得,她是当真不晓得此事的。

其实,他也是有些旁的打算,虽说传言无据,真假不明,但不可否认,仙逝大长公主旗下精心养出来的兵甲,他们虽不曾亲眼见过,但那威名却是个个都没少听。

如今,冷不丁的提起,假的倒没什么,但是,但是,一旦那要是真的呢!玄衣卫乃父子相传,其中武艺自是代代传下来的,如今前人即便不在,然而,各自子孙却也不可小觑。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大长公主除了打仗勇猛外,更为人称道的却是——银子多啊,相当的多!而且吧,人家拿着大把的银子养着玄衣卫,补给,尤其是武器,啧,那可是人手一把的陌刀、玄铁匕首、剑驽……

那可是有银子也弄不来的东西,其中好几样都是长公主自个儿改良的,除了她的玄衣卫,旁的军队中却是没法儿弄来的。

听说,当年先皇想要来着,也没能从长公主手中抠出几把来,当然,前提是,那时候,他们俩已经闹翻了都,先皇失约,长公主就再不正眼儿瞧那位了,东西什么的自然也是要不到的。

更叫人无语的是,偷啊抢啊的什么,那才是真真没戏。人家长公主那是一人一套,妥妥的按照人头发放的,全都登记在册。死了就收回,没死的却是来子承父业这一套,说白了,那就是个养亲兵的架势亦不外如是了……反正,就是很让人眼馋眼红就是。

后来,长公主死前还很是强势了一把,竟是赶着咽气前,暗地里下令,将玄衣卫化整为零,散于民间。这番突如其来的盘算,却是叫好多人扼腕不已,总归是没占得半点便宜。

而那可行号令的令牌,却是再没人瞧见过,几十年过去,只传得神乎其神,却是不得半点儿踪影。

如今人心浮动,竟是又起波澜。就那这传言而论,那令牌原是真有的,秦夫子跟大长公主颇有渊源,这中间真真假假,相互掺杂,乍一听见,倒还真真不晓得该是信还是不信?

然,不可否认的是,他——心也乱了。

心中思绪烦杂,洛凌渊长长的吁了口气,面色渐渐恢复淡然,眉宇间或见清明。

不过,也是,

依着秦夫子仿若养女儿一般的劲头,那称得上危险的物什儿,他又怎会将它交给张烟,平添祸乱呢?

兀自垂了垂眼,自嘲的笑了笑,洛凌渊自嘲道:枉费他自诩沉稳,到底还是存了一丝念想,生了妄念。

罢了!

如今倒也好,那些子消息也算是消之于无形,往后再不会有人胡乱言语,而那些前程往事,还是随风飘散的好。

正经说来,左右得了那些又能怎样,他又没有那样的野心,放于手中反而不过是烫手山药,实则鸡肋而已。

倒不如如今这般,踏踏实实,倒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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