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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应天长·条风布暖

周邦彦

条风布暖,霏雾弄晴,池塘遍满春色。正是夜堂无月,沉沉暗寒食。梁间燕,前社客。似笔我、闭门愁寂。乱花过,隔院芸香,满地狼藉。长记那回时,邂逅相逢,郊外驻油壁。又见汉宫传烛,飞烟五侯宅。青青草,迷路陌。强载酒、细寻前迹。市桥远,柳下人家,犹自相识。

【赏析】

起笔三句是一幅春意盎然的图画。这三句乃追思实写,追叙寒食白天的情景。“条风”即调风,指春风。春风骀荡,迷雾飘动,逗出一轮晴日,池塘水绿草清,一片春色。“正是”二句以沉沉夜色喻示自己心灵之沉重,这四句则从燕子之眼反观自己一人之孤寂。闭门之意象,更象征着封闭与苦闷。“乱花”三句写乱花飞过,院里院外,一片香气,其境极美,而残花满地,一片狼藉,则又极悲。此三句哀感顽艳,可称奇笔。

换头以“长记”二字领起遥远的回忆,为全词核心。词人心灵中的这一记忆,正是与天长、共地久的。词人满腔哀思之遥深,尽见于这一声感喟之中。宋代寒食节有踏青的风俗,女性多乘油壁轻车来到郊外,其车壁用油漆彩饰,故名油壁。记忆中这美好的一幕,在词中仅倏忽而过,正如它在人生中倏忽而过那样。

上片起笔所写之盎然春意,只是今天重寻旧迹之前的一霎感受,其下所写之夜色沉沉、闭门愁寂,才是下片所写白天重寻旧迹之后的现在归宿。

清真词情深入骨。回忆与追思实写,是这位词人的两大绝技。清真词具备这两个特点,可谓有体有用。此词是作者怀人之作,调名《应天长》,实有深意。

作者寓情于景,借景物创造出一种空灵深远的境界,在深沉淡雅,凝重旷远的意境中,烘托出词人飘忽不定的复杂心绪。整首写得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激越凄楚,峭拔有力,意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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