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永顺见此,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愣了片刻,才说道:“这,这,这雨儿说得,是不是假的呀?”’
倾城却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是真是假,都要禀告王爷才知道,若是假的再回来审她也不迟,但若是真的,雨花给韦主子下毒其心可诛,应该早点抓起来才是,若是耽误了,这责任怕是咱们都负担不起,永顺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顿时,永顺也是直点头,连忙道:“是,是。”
“事关重大,我需得将这件事禀告给王爷才行,永顺大哥,你快随我去找王爷,素芳,你在这里看着雨儿,若她醒来再有什么话说,就直接记录下来等我跟王爷回来再审问。”倾城细细叮嘱着素芳,唯恐出了一点点纰漏。
素芳得意,大声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该怎么办,请主子放心!”
倾城点点头,拿着那张画押招供的纸带着永顺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等她找到李绍明,将这件事告诉李绍明之后,李绍明显然也大吃一惊,皱眉道:“雨儿她确实是这样说的?“
倾城见着李绍明这个模样,知道他是将信将疑,便说道:“嗯,本来妾身也只是打算做做样子而已,责打她几下也就算了,没想到她竟然吐出了这样一个消息,王爷,依您看若真的是雨花所为,那该如何是好?”
李绍明紧蹙的眉头愈发深了,他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万一这只是雨儿的信口雌黄打击报复,到时候冤枉了好人就不好了,雨花她毕竟是韦主子身边的贴身侍婢,兹事体大。”
倾城淡淡一笑,问道:“那,王爷要不要再去宗人府审问雨儿一下?”
李绍明点点头,淡淡道:“也好,我与你一同去,再去审问一番,再问详细一些,若她所说属实,再将雨花抓起来来也不迟。”
于是倾城便随着李绍明再次回到宗人府,只是才赶到门口,素芳就急匆匆地跑出来道:“回禀王爷主子,雨儿方才受不住刑,已经死了。”
“什么?已经死了?”李绍明大惊,急忙走进去,跟着寇仲看了看。
寇仲也是摇摇头,失望道:“方才断气,死了。”
李绍明皱眉,半晌,才道:“人既然已经死了,这件事就先搁置吧,。这件事谁都不要传出去,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大家忙齐声说知道了,李绍明便吩咐寇仲道:“人已经死了,就找副棺材葬了吧。”
倾城总疑心寇仲看出了什么,倒是多看了他几眼,没想到他只是摇摇头,笑吟吟道:“王爷宽仁,微臣便照做便是。”
于是乎,倾城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跟着李绍明从宗人府中出来,却见他将那张招供状放回了袖子里。
倾城没说什么,知道李绍明这是想将这件事暂时压下来,不过压不压下来已经跟她无关了,反正她已经圆满完成了韦主子交待的任务,便不再多问了。
第二日素芳从外面回来,说事情已经办妥当了,昨日,是她喂了雨儿喝了一些药,造成假死的状态,等着棺材埋好了,素芳便挖了出来,连夜雇了车亲自将雨儿送到了不知道哪一个小镇上安顿了下来。
素芳平日虽然有些咋咋呼呼,但是做事却是从来就不马虎,兼之艺高人胆大,所以倾城便也十分放心,再说那雨儿死了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想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年后的时气越发的暖和起来,早晨晴好的日光洒下来,像是老天撒了一把碎薄金粉,细细地流泻在金丝青砖上,光影跟金光相应和,越发衬得时光都绵软了许多。
一大早的内务府总管便亲自给倾城送来了几色花鸟并赏玩之物,更有无数的金银、首饰等物件,琳琅满目,珠翠生华。
因为年下喜气,所以她身上便穿得喜气洋洋一些,因为正红色只能中宫皇后和一府之主能穿,所以她只挑选了一件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襦裙,袖管处用银线细细绣着蕙兰花草的图样,枝枝蔓蔓相互勾连,粉色的小花开满了整个衣袖,素雅中又带着一分春意,像是期待春光一样的心情,显得整个人越发的清爽了起来。
永顺捧了李绍明的旨意来了,满脸喜气地上来给倾城道喜:“段主子大喜了,小的给段主子道喜了,也好讨来年个好彩头,段主子请接旨吧!”
倾城便含笑带着身边的丫鬟一起跪下,轻声道:“妾身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段倾城入宁王府以来,德行兼备、甚慰朕心,朕孤卿已久,幸得段倾城,今日朕特此传旨,加封段倾城为宁王府侧妃之位,并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古玩赏备小物等,望宁王府上下皆能效仿,钦此。”
听闻这话,倾城唇边绽出一丝笑意,伸手接过了那道圣旨,素芳与墨玉上前搀扶她起来,她这才对永顺笑笑,道:“永顺大哥繁忙,进屋喝一杯茶吧,我这里新进了一些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听说永顺大哥喜欢,便叫人泡上了。”
永顺喜喝大红袍那是宁王府中出了名的,那正宗的大红袍极其难得,只有在武夷山那一片山坡上的三棵树长得出来的才是最正宗的。
永顺虽是李绍明的贴身随从,但也只是一个奴才,喜欢喝也得不到许多,正好前些日子王妃娘娘赏了大红袍,倾城便叫人留心着,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
永顺听了果然开心,便跟着进去了。
倾城见状,吩咐墨玉道:“去,起了风炉,将那武夷山的大红袍用山泉水滚了,端上来给永顺大哥尝一尝。”
墨玉转身下去准备了,倾城瞧见永顺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墨玉看,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墨玉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丫头,可这通身的气度跟主子小姐并没有什么两样,兼之温柔和顺,行动做事又是极稳妥的,所以倒也是这宁王府中拔尖儿的人才了,永顺会私下里多留意墨玉,她觉得也是很正常的。
正在等茶,倾城便含笑问永顺,“永顺大哥辛苦了,连日以来侍奉王爷,今日吃我一碗茶,也算是我替王爷谢谢永顺大哥这一年来的辛劳了,若没有了您在身边,各色都打点不到位可怎么是好呢。”
永顺忙笑笑,道:“段主子谬赞了,小的不敢居功。”
“永顺大哥老家是哪里人?为什么这样爱喝大红袍?据我所知,大红袍北人是多喝不习惯的。”倾城面上含了一抹温仪的微笑,抬眼看向他。
永顺笑笑,喜声道:“段主子好眼力呢!小的老家便是福建曹县的,喝惯了南方茶了。”
“福建?那是个好地方,福建沿海那一带避暑倒是不错的。”倾城淡淡笑笑,拈了一颗咸梅子放入口中,为那咸甜交错的口感微微拧起了眉。
正好此时墨玉茶进来,天青色的小盖碗,放在酸枣枝的托盘上,倒是清新得很。
她先给倾城一杯茶,又端了另一杯茶递到永顺的手中。
“永顺大哥,这是王妃娘娘赏赐给主子的,主子一直没有舍得喝,单等着给永顺大哥您呢。”墨玉笑笑说。
永顺慌忙站起来,接过茶碗来也不顾是烫是凉的一下子灌了一大口下去,那茶是用风炉现烧的滚水,这一口下去怕是要活生生地给他退了一层皮去!
果然那永顺啊了一声,又不敢造次,只得皱着眉活生生的忍了下去。
墨玉与素芳两人在一旁看着,憋笑憋地很辛苦,那永顺见墨玉嘲讽他,越发拉不下脸来,端着那碗茶悻悻站在那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倾城见状,只得假意呵斥道:“素芳,墨玉,你们俩儿不得无礼!让你这小蹄子这样促狭?烧这样滚烫的茶来给永顺大哥喝?还不快给永顺大哥赔礼!”
素芳瞥了瞥永顺,眉宇间拧了一抹薄薄的鄙夷之色,轻声说道:“永顺大哥平日里跟在王爷身边的时候倒是耳聪目明,怎么今天生受喝一碗茶却这样慌张了呢?”
永顺讪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忙跑来道:“永顺大哥,王爷在前边叫您呢!”
永顺看看倾城,神色这才正常了些,说道:“段主子,今儿这茶是吃不成了,还是改日吧。”
“永顺大哥慢走,墨玉,去送永顺大哥一程。”倾城轻声嘱咐墨玉,心中已经明白了不少。
墨玉虽然有些不大愿意,可倾城都发话了,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在永顺的身后走了,倾城情知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内,便也没有担心什么,只是叫过了素芳轻声问:“那日雨儿的画押书,你身上可还有?”
素芳点点头,从衣袖里掏出一份来,说道:“主子走后,奴婢又叫雨儿写了一份,这份是血书,雨儿咬破了手指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