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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命的路

[中国]鲁迅

人类总不会寂寞,因为生命是进步的,是乐天的。

想到人类的灭亡是一件大寂寞大悲哀的事,然而若干人们的灭亡,却并非寂寞悲哀的事。

生命的路是进步的,总是沿着无限的精神三角形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

自然赋于人们的不调和还很多,人们自己萎缩堕落退步的也还很多,然而生命绝不因此回头。无论什么黑暗来防范思潮,什么悲惨来袭击社会,什么罪恶来亵渎人道,人类渴望完全的潜力,总是踏了这些铁蒺藜向前进。

生命不怕死,在死的面前笑着跳着,跨过了灭亡的人们向前进,什么是路?就是从没路的地方践踏出来的,从只有荆棘的地方开辟出来的。

以前早有路,以后也该永远有路。

人类总不会寂寞,因为生命是进步的,是乐天的。

昨天,我对我的朋友L说:“一个人死了,在死者自身和他的眷属是悲惨的事,但在一村一镇的人看起来不算什么;就是一省一国一种……”

L很不高兴,说:“这是Nature(自然)的话,不是人们的话。你应该小心些。”

我想,他的话也不错。

心痕笔记

生命的路虽然蜿蜒曲折,但终归是前进的,我们或许看到过一棵小树被狂风折断了腰身,但在北风中挺立了一个季节,在次年春天依然萌生了枝叶。

生命的路虽然脆弱短暂,但终归是顽强的,我们或许看到过一只蝴蝶,被暴雨打湿了翅膀,却在雨中挣扎了一夜,终于在黎明前留下了上千个受精卵后,悄悄死去。

在博大的自然环境和漫长的人类历史面前,个体的生命是那么的渺小与微弱。但精神强健、人格高贵的人,无论生命之路走得多艰难,在态度方面,他们永远选择尊重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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