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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高龄孕妇夹缝求生

“救救我嫂子吧!”5月13日下午,随着呼救声,记者乘坐的汽车在都江堰观景路都鹏花园门口戛然停下。

记者看到,街对面,一幢已经坍塌三分之一、其余部分楼梯也裂痕斑斑的住宅楼歪歪斜斜地矗立着,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呼救的是一位姓潘的女士,她告诉记者,她的嫂子张晓燕是个怀有8个月胎儿的35岁高龄孕妇,她和母亲赵婆婆从地震发生那刻起,就被困在坍塌的楼中。一个男人站在潘女士身旁,紧锁愁眉,他就是张晓燕的丈夫,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潘运成。

不停抽着烟的潘运成来回踱着步子,妻子被困24个小时了,面对着这同样“脆弱”的楼房,这个魁梧的男人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楼塌了她们在夹缝里!

记者顺着潘女士的手指看去,大吃一惊——这幢6层住宅楼,现在却变矮了一大截,从3楼到6楼的楼体,整体下落,楼体就像积木一样摞在一层之上,人们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仿佛扔个石子就会轰然坍塌。而潘女士告诉记者,孕妇张晓燕及其母亲赵婆婆此刻就在那个只剩几十厘米的2楼夹缝里!

怎么办?此时,成都消防支队的官兵已经在这里守候多时,不时还向夹缝中的母女送去牛奶等食物。“她求生欲望很强烈,我们正在部署营救。”一位消防队员说。

危楼压顶小洞艰难求生!

这时,夹缝内的具体情况已经基本探明,据消防支队的一位队员说,孕妇尽管神志还算清醒,但是她和她的母亲前面挡着一面垮下的预制板、泥土堆砌成的“土墙”,面前只有一个半径不足15厘米的小洞――尽管无法拉出母女俩,但这却是她们求生的唯一路径!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越下越大,谁也不敢贸然去碰这幢摇摇欲倒的大楼,由于光线太暗,救援组决定在天明后再实施行动。整整一个夜晚,三到六层的房子就像泰山压顶一般,压在母女身上,也压在众人心头……18岁小伙请战小洞救人!

天亮了,一夜没合眼的潘运成显得更加憔悴了,背部甚至有些佝偻。妻子、丈母娘微弱的生命信息撑着这个男人全部的希望。

前来救援的金堂县官仓卫生院的医生告诉记者,从这时情况看,母女都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地震开始时她们都在睡觉,坚硬的床头可能起到了阻挡的作用,保住了她们的性命。但经过了一夜的煎熬,再加上太阳出来后,夹缝里会感觉异常闷热,她们不仅营养消耗加剧,胎儿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来自山东的消防官兵已经赶到现场,一部中型挖掘机停在楼前,挖铲正对2楼夹缝。这时,只有派人钻进去,才有救人的可能。

“我来!”一位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的少年走了出来。他叫吴万财,18岁,在附近的修车铺工作。面对这位自告奋勇的小伙子,消防官兵一时犹豫起来。事实上,这位健康的少年身材不高,正好符合进入夹缝的体形要求,但是,他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能行吗?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反复的地形勘察和方案讨论后,消防支队的领导还是同意了小吴的“请战”,但同时也派出两名消防员接应保护。

没想到,小吴刚刚第一次从夹缝里探查出来,楼上的墙体再次出现剥落!星星点点的石碴落了下来,人们惊呼着向后退去,都不免为小吴的安全担心。

“我没办法把她拖出来,洞口实在太小了。”小吴一脸遗憾。

由于对救援人员安全的考虑,消防官兵暂时停止了救援,和小吴聚在一起又开始商量下一步计划。这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气割枪“庖丁解洞”小吴成功了!

下午4点,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整整49小时,夹缝内的母女俩早已吸上了消防官兵送上去的氧气,也再一次喝了牛奶补充体力,但救援进展依然缓慢。

“必须用气割枪割开钢筋杂乱的洞口!”消防支队指挥员坚决地下达了命令。

“业余消防员”小吴穿上了成都消防支队的专业服装,手持气割枪再次上梯,爬进了夹缝。

这时,现场的所有人,不管是母女俩的亲友,还是围观的人群,还有来自全国甚至国外的记者,都暗自攥紧了拳头,为小吴和母女俩鼓劲。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终于,小吴探出了头部———他成功了!

当记者找到刚刚爬下梯子,脱去厚重防护服的小吴时,他告诉记者,气割枪已经把洞口成功扩大。这时,他露出了一丝瞬间即逝的笑容,转眼间又紧张地盯着洞口,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

50个小时后出来了

消防官兵已经再也不愿意让小吴前去冒险了。

下午4点35分,挖掘机开始再次校准洞口的位置。消防员们开始仔细地扳开碎石,向外拖人。

忽然,现场欢呼声四起,孕妇张晓燕的头部首先露了出来,这是50个小时后,她第一次看到灿烂的阳光,紧接着,手、大腿……她出来了!

这时,现场的群众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欢呼和掌声,这掌声不仅仅送给这次奇迹般的生还,也是对消防官兵,以及神奇的小吴的最大奖励。

随后,赵婆婆也被营救出来,救护车立即将她们送到临时救治点——都江堰市人民医院广场,医生立即给她吸氧、输液,做心电监护,仔细倾听腹中婴儿的胎动,医生确认母子俩都无大碍,张晓燕的母亲腿部受轻伤。但由于张晓燕是高龄产妇,之前又曾有过早产前兆,担心她会出现危险,在她醒来后医生喂她喝了牛奶和稀饭,帮助她尽快恢复体力,并且将她转到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进一步观察。

废墟下她坚信终能获救!

张晓燕今年35岁,她和丈夫结婚已经十年了,去年9月,张晓燕终于如愿怀孕,一家人喜出望外。地震发生时,张晓燕正坐在卧室的阳台上给孩子织毛衣,母亲在她旁边睡觉,公公、婆婆和奶奶都在房间里午睡,丈夫正在外面开出租车。

突然,张晓燕发现阳台上的花盆不停地晃荡,紧接着整个楼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她扔下手里的毛衣,一边大声呼喊地震了,一边拉着母亲就往门口跑,两人刚跑到门口,突然头顶“轰隆”一声巨响,她家所在的六层楼的居民房轰然倒塌,张晓燕一家被埋在废墟下。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我被震得跪在地上,周围全是沙土和砖块,”张晓燕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还心有余悸,她和母亲被卡在门和水泥板的缝隙之间,剧烈的震动后张晓燕的腹部传来一阵疼痛,她挣扎着抚摸自己的肚子,还能清楚地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动,看来孩子也吓得不轻。

她能感觉到母亲就在自己的右后侧,但是一片漆黑也无法转动身体,她只能询问母亲是否有事,得知母亲没有受伤一切安好,张晓燕感到一丝安慰,冷静下来之后。她们决定自救,母女俩伸手将周围的沙土刨开,很快前方露出一点光亮,四只手不停地刨沙土,双手都刨出了血泡,经过了很长时间才刨出了约3厘米宽,5厘米长的缝隙,终于见到了光亮,母女俩松了一口气,在这个过程中,母女俩不断互相安慰,互相鼓励。

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了营救人员的呼喊声。张晓燕和母亲大喊,但声音被淹没在废墟中无人听见。母亲开始无助地哭泣,张晓燕赶忙安慰母亲。

就在这时,废墟外的丈夫听到了她们的呼喊。消防官兵立即展开营救。机智的张晓燕又将缝隙刨开一点,努力将手指伸出去不停晃动,官兵们很快确定了她的位置。

张晓燕渐渐感觉体力不支。只听见消防官兵告诉她,尽量少说话保存体力,他们会尽全力营救她。她心里渐渐踏实了。消防官兵又将牛奶的吸管从缝隙里伸了进去,她喝了一盒牛奶。

挺着大肚子,以跪着的姿势坚持了30多个小时,张晓燕越来越疲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外面的营救一直没有停止过。张晓燕抚摸着肚子,希望孩子不要害怕。

14日,张晓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动了。一直跪在废墟中的张晓燕以为自己和孩子都没有救了,忍不住泪流满面。当她醒来后,已经被抬上120救护车送往都江堰市人民医院救治。幸运的是她和孩子一切都平安。

在医院治疗后,张晓燕的情况渐渐稳定。她的母亲激动地说:“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历经磨难,必定会给家人带来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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